丁大全复有凝目看向赵昀,却在触及对方那冰冷的双眸时候,感觉体内血液一瞬间尽数凝结,几有窒息之感。
“告诉我,那赤凤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挥手,赵昀已然将手中的一卷《资治通鉴》直接丢到丁大全脸上,让丁大全一连无措的站在原地。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方叔眼见丁大全茫然无措,便从旁插嘴说道:“关于川蜀,为何你未曾将赤凤军占领汉中一带的事情,告知陛下?”
“赤凤军?”丁大全口中呢喃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复有对着赵昀俯身一拜,又道:“启禀陛下。此事确实是我处事不利,但臣以为这件事情,臣并未做错。”
赵昀轻斥一声,诉道:“并未做错?难道你要朕坐视那赤凤军壮大起来,然后夺了朕的江山?”
“没错。如此严重的事情,你却私相隐藏,究竟是做的什么打算?”谢方叔在旁辩驳道,却是难掩心中欲念。
若以权力而论,他和丁大全可是竞争对手,如今抓住对方这个缺陷,便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做掉对方。
丁大全却是思维敏锐,立时回道:“江山?陛下!您可别忘了,那萧凤不过是一介女子,其麾下更无子嗣,如何能够当得了皇上?纵然她有此打算,但是在这天下汹汹之前,她又如何能有机会,成为皇帝?更何况那汉中之地,早被蒙古占了去,他赤凤军如今却是将其攻下,重新归入我朝之中,如此一来岂不是喜事一桩?”复有躬下身来,却是对着赵昀盈盈一拜,诉道:“陛下,既然这萧凤如今攻陷汉中,我等若是毫无表示,岂不是可惜了?不如借此机会,弥合双方关系如何?”
“哦?这事如何算是喜事?”
谢方叔撇撇嘴,却是有些不甘。
不过是轻轻松松几句话,丁大全便扭转局面,将先前瞒报之事改为表彰赤凤军之事,这般话术倒也着实厉害。
“怎的不算?难道那萧凤,便不是我朝晋王吗?她既然为我朝开疆拓土,那我等若是不予以封赏,如此举动若是教士卒听了,岂不会寒了他们的心?至于那等窃据江山、问鼎天下,难保不是蒙古之人散播的谣言。毕竟那萧凤若是当真想要称帝,她早就可以称帝了,又何须等到现在?”冷哼一声,丁大全直接反驳道。
谢方叔被这一怼,也说不出话来。
听了丁大全这一番说辞,赵昀也开始觉得自己先前反应是否太过敏感。
再怎么说,那萧凤也不过是一个女子,既然是一介女子,那便在某些方面难以和男子比肩。
譬如这子嗣问题。
且不论萧凤是打算自己生,亦或者是收养,光是如何平衡子嗣出现之后,赤凤军内部的势力平衡问题,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之后如何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后代,也是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所以萧凤干脆放弃了这个追求,反而开始着手缔造一个基于集体决策的政治制度。
目前来看,这个政治制度尚算可以,至少在关中一代,这个集体决策、主席轮职的制度,还是运行的相当不错。
姚世安眼见两人心有所动,不免感到有些着急,从旁劝道:“但是那赤凤军成长速度太快。若是不予以牵制,只怕日后恐有大患。”
“没错。这赤凤军虽是名义上,尚且算是我朝一员。”
谢方叔也从一边帮衬道:“但是你也知晓,这赤凤军自成一体,不仅仅到处兴修学校,更是广开科举制度,以每年一次的高频率招揽贤才。若有中者,立时授予官员,毫无迟疑。至于其内部,更是设有诸多官职,皆和我朝不尽相同。若是放任自留,难保这赤凤军不会成为下一个西夏。”
自董槐遭到弹劾被迫离开之后,这丁大全便在朝中肆无忌惮扩张着自己的势力。
他若是不奋起反抗,只怕自己手中的权力,也要被对方给夺了去。
丁大全一时哑然,却也难以无视。
关于赤凤军之事,他们早就派遣了大量探子潜入关中,四处搜罗关于其内部的消息,对于其种种和宋朝制度迥异之处,莫不是熟悉无比,完全可以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制度。
宋朝制度,采取的乃是三省六部的政治制度,但其权力却都出于皇帝之手,除非是得到皇帝允诺,否则政策便无法得到推行。
而赤凤军,采取的却是以参政院和行政院为首的两院制度。
参政院,顾名思义,拥有参与政治的权力,而若要成为参政院一员,唯有入赤凤军之内服役三年,外加通过科举制度考核,方才准许成为其中一员。
而成为参政院之后,便可以享有诸如设立法律条文、监督官员等等权力,进而限制地方官的权力,令其无法胡作非为。
至于那行政院,却是直接仿照宋朝制度而来,譬如防御使、指挥使、县丞、通判之类的,原样套搬,只不过为了防止官员在地方做大,所以采取的乃是轮职制度,以六年一轮职,每到一定期限之后,便需要重新遴选。
如此上下相制,方才确保了整个赤凤军的稳定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