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所料没错。那赤凤军之所以离开潞州,进攻邯郸所求的不过是粮草。他们之前和史天泽、张柔两军鏖战,所耗粮草甚多,如今时候军中粮食困乏,自然想要从我们这里夺取粮食。”杨惟中叹声回道。
“若是这样,那我等应该如何处理?”忽必烈仔细想着,便想要杨惟中能够给与一些帮助。
杨惟中回道:“依我看,只需将田野当中的粮食尽数收缴,纳入城中坚壁清野,到时候对方难以补充粮食,自然是不告而退。”
“如此甚好。那我现在便让人前去处理。”忽必烈这才松了一口气,便下令麾下之人前去行事,至于其中具体所为,他却是毫不在乎,认为只需要击败赤凤军就可以,至于别的根本不用在意。
…………
来到府衙之前,成风望着眼前场景,不禁捏紧拳头。
只因为眼前一幕,已然超乎他的想象。
府衙之内,士兵正肆无忌惮将那些奴婢给擒住,并且摁在地上***更有闯入闺阁之中,将那些黄金、珠宝全都抢走,往怀里面塞着的;甚至还有人拿着火把,一脸狞笑的将火把四处丢,将房梁以及屋顶给彻底点燃。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和那个凶残的军队所联系起来。
然而成风知晓,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们赤凤军。
“究竟是何人放的火?”神色严峻,成风低声喝道。
段峰回道:“是那些降军!”再察觉到眼前这一切,他也带领军队来到这里,无奈早已经迟了。
“降军?”成风轻声笑着:“我就说了,这降军并不可靠。”
潞州一战后,为了能够重新壮大军队,无奈之下赤凤军只好从投降的军队之中招收人员,好重新恢复赤凤军的战斗力,而这些降军便是新近投降而来的。
而他们虽然经过整训,但身上留下的匪徒气息毕竟太甚,稍不注意便捅出了这样的一个大娄子来。
成风深吸一口气,知晓若是任由这些人继续败坏下去,那整个军队军纪便会无法挽救,立时下令道:“全军,立刻准备战斗。目标,眼前这些正在烧杀劫掠的混蛋。”
段峰一愣,复又问道:“这样好吗?”
眼前这些人毕竟也是赤凤军一员,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战斗,也是赤凤军大忌所在。
成风板着脸,狞笑道:“如何不好?若是任由他们再次肆掠,只怕咱们赤凤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便要被这群家伙彻底败坏了。给我鸣枪示警,若是鸣枪之后还敢妄动者,杀!”一挥手,身后士兵皆是举着铳枪对准天空,“砰砰砰”一连串枪声响起,立刻便让那里面的士兵混乱起来,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也具是一脸惊讶看着成风等人。
“成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自人群之中有一人走来,此人身材粗壮,手持两柄巨斧,脸上则是有着一道疤痕,显得有些土匪气息。
他满是惊诧看着成风,很显然带着不解,拱手问道:“在下石固,不知道成长官能不能告诉鄙人,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对准我?还是说,你觉得兄弟我就好欺负?”
成风目光扫过整个府衙,低声喝道:“什么意思?你应该知晓我的意思。立刻给我停止动作,知道了吗?”
“为什么啊!”石固满是不解,反问道。
成风指了指府衙之中,高声怒道:“你清楚你做了什么了吗?烧杀抢掠,你以为你是土匪吗?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你若是不停止,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说到那“杀”字,他的双目整个凸出,眼球之上布满血丝,很显然是正处于愤怒之中。
被这一说,石固吓了一条,微眯着眼睛盯着成风,透着几分迟疑,暗暗问道:“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是谁?他可是第四旅旅长!”
“那又如何?”自腰间掏出左轮手枪,成风扣动扳机对准石固:“你在这里干的事情,已经犯了我军纪律。既然犯了纪律,那就只有取死了。”枪口瞄准石固,已然准备扣动扳机。
被这手枪瞄准,石固固然想要避开,无奈双腿却似被灌了铅水一样,根本挪动不得,只能眼睁睁望着那黑漆漆的枪口,坐以待命。
“你们干什么呢?为何再次发生矛盾?”
恰逢此刻,于远处却有一列人马走来,当前两人看见这般状况,立时纵马奔来,刹那间已然拦在两人之间。
那石固一见此人,立刻笑了起来,赶紧儿靠了进来:“哥!还好你过来,要不然我就要被这人杀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带着恶毒眼神等着成风,已然将此人视作杀人狂。
另一位正是赵志,他见到成风怒气腾腾的模样,亦是感觉害怕,低声喝道:“你干什么呢?再怎么发火,也没必要动刀动枪吧。还不将手枪收起来,以免伤及无辜。”满怀歉意朝着石固道歉了一下,他又是喝道:“还有,还不向石固道歉!居然威胁自己的同僚?你的脾气当真得收一收了。”
“哼!”成风摇摇头,一脸不屑:“没必要。那家伙触犯纪律,依照律令本该处死。我便杀了他又如何?”
“杀死战友。我军中何时有这个规矩?你居然再次如此撒野,莫不是以为我军中纪律就不存在了吗?”赵志继续骂道。
“不敢!”屈下身,成风对着赵志深深一鞠,回道:“只是那厮在此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我为了维护军中纪律,方才动了杀机,以免军中纪律,继续被这等人给败坏掉了。”侧目望见旁边正兄弟情深的石固和石珪两人,他甚是不屑,甚至目中还透着几分鄙夷。
那种傲气,显然就不打算就此罢休。
赵志听了此言方才抬起头,着眼自府中扫过一圈,这才发现府中之人已然尽数死绝。
他心中立生错愕,回过头便见到那石珪正怒气冲冲盯着自己,口中甚至还开始喝道:“赵志,你的属下就是这般作态吗?亏我当初弃暗投明,背戈一击击败张柔那老贼。未曾想,你们居然如此对待咱们兄弟俩!再这样下去,你让我在这里怎么混下去?”
被这一说,赵志不免感觉有些紧张,低下头开始解释起来:“石长官!他也只是想要约束军纪,不知可否看在我的脸上就此罢休?”当初时候,他们将那张柔、史天泽赶出境内,虽是多赖萧凤支持,然而如同石珪、石固这般倒戈之人的投降,也是其中的关键一环,所以赵志也不敢多加得罪,以免让这些投降降军心生怨隙。
当初严申、常俊、段峰等人施行的罪军政策虽好,然而其导致的横水镇迅速崩溃,也是值得警惕的事情。
“就此罢休?”石珪却不罢休,继续逼问道:“若是此人日后再次持枪威胁我呢?到时候,等着你过来阻止吗?依我看,此人必须撤职查办!”话语咄咄逼人,尽显狰狞之色。
得到自己亲哥哥的支持,旁边石固也是帮衬道:“没错。我可是率先攻陷这府衙,怎么就不能处置这里面的人了?这厮不想着为主公尽心,反而再次咄咄逼人,依我看他莫不是蓄意挑起矛盾,就是为了铲除我?”
“你!”
被这一说,成风气血上涌,差点就被气的吐血。
石珪、石固两人更显得意,继续逼迫:“没错。你这厮蓄意谋害我等,你说是不是刻意针对我们的?”紧随其后,那些手上尚且沾满鲜血的士兵亦是声声切切,冲着众人骂将起来。
被这一说,跟随成风背后的士兵亦是面露难色,皆是看着成风和赵志,想要知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只是成风却被气的发抖,眼中泛着血丝盯着两人,一脸愤恨,至于那赵志,也只能佝偻着身躯,继续着没有意思的协商和调节,当然他的话语也越来越弱,更是没有丝毫的气势可言。无奈之下,赵志只好转变角度,对着成风劝道:“我说你啊,就稍稍的委屈一下道个歉。这样的话,我也好向他们交代,将整个事情揭过去,可以吗?”
成风却不罢休,继续喝道:“赵参谋长,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们眼中哪里还有咱们赤凤军的法律?如果任由他们败坏军中纪律,那咱们还算是赤凤军吗?”
“但是你也应该知晓。他们现在是咱们的同僚,若是继续这么僵持下去,让主公见了很好吗?别忘了咱们的目的,若是就连这个坎都跨不过,那咱们还怎么率领赤凤军继续战斗,并且迎接胜利?”赵志继续劝说,话音中透着苦楚。
正当时,自天空中传来萧凤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赵志一见那熟悉的身影,立时拜倒:“禀告主公,只是出现了一点小状况,我自然会处置妥当。”
“小状况?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萧凤却是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氛,斜眼撇过众人,追问了起来。
赵志顿时一愣,随后那石固立时走出,朗声说道:“启禀主公。我要告状!告这成风心存不诡,蓄意以刀兵针对我等,意图谋害军中同僚。此其一!阻碍我等擒拿此城贪官,任由那厮逃走,此其二!双罪并立,还请主公判此人死罪!”
“有这事?”
目光落在成风身上,萧凤问道。
成风倒也有些骨气,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没错。只是此人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根本不管主公所制定的纪律,不仅仅闯入府宅之内烧杀抢掠,更是放纵部众劫掠民众。我气愤不下,所以提兵阻止。此番缘由实在复杂,还请主公明鉴。”
“是这样吗?”
萧凤又是看向赵志还有石珪,又是问道。
赵志立时低头,坦然说道:“下官方才来此,并不知晓此事。所以还不清楚其中缘由。”
“主公!我弟弟向来忠诚,只是行事有些急躁。若是什么地方未曾做到位,也是可能。所以还请主公明察,还我弟弟一个清白。”虽是被那石固连连扯动衣袖,但是石珪依旧是低声回道,并不敢冒犯萧凤。
他在赤凤军之内根基不稳,向来被如同成风这等老人所敌视,故此也不敢违逆萧凤。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
萧凤眉梢一皱,旋即喝道:“此城尚未完全掌握在我赤凤军手中,你等却在此地争吵,若是延误了战机,你们担待得起吗?你等各自率领麾下军人撤了,记住日后莫要在发生此事。知道了吗?”
四人齐声回道:“我等知晓。”
各自望了一眼对方之后,他们皆是带着自己的麾下退回去,至于别的事情也只能等之后在处理了。
萧凤注意到几人脸色变化,不免感慨一声:“本以为经过潞州之后,军心应该能够稳定下来,谁料又出现这些状况。唉!这凡是涉及到人的事情,怎么就是这么复杂?”无奈之声已被炮声遮住,只留下她那倍感惆怅的神色,而在今夜注定无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