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清打断,“爸爸,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件事情,是你害了他。”
林成峰怔住,“阿清,你是为他问的?”
境清嗯了声,“他是母体自带的,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爸爸,你不应该做那件事情。”
林成峰怒火矮了下去,“阿清,对不起,爸爸也是担心你,如果他愿意,我会跟意大利那边沟通,送他过去免费治疗。”
林境清眸中燃起一丝希冀,“那我去告诉他。”
“中考完再去吧,他既然能坚持这么久,我相信他也一定还能再坚持几天。”他好声好气地说。
境清迟疑地点点头。
但晚上还是偷偷给周司洋发了短信,很快,短信便回过来,告知她一切都好,考场见。
境清放心下来。
考试日很快就到,这之前,林成峰一直把她关在屋子里,除了吃饭,就没出过房门,境清觉得最累的几天也都在这个时候了,不过只要想到周司洋,也不觉得那么累。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她依旧是没见到周司洋,她拉住班主任问,“老师,周司洋没来考试吗?”
班主任摇摇头,“境清,对不起,周司洋去世了。”
境清胸口被闷住,脑子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班主任无奈,出了校门。
她打车来到周司洋家里,门口显然办过白事,她冲进门,一张巨大的遗照摆放在正中间,“阿姨,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还告诉我,一切都好,跟我说考场见的啊,叔叔阿姨,发什么事情了?”境清眼睛里都是泪水。
“阿清,他是自杀的。”周爸哽咽出声。
“不可能,阿洋他很开朗的,很乐观,他不会的。”境清完全不相信。
那天过后,周司洋的病情确实得到控制,等他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变了,班里的同学都冷眼看着他,嫌弃他,还有人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他穿女装,喜欢男人,和林境清泡吧,这些照片谣言八卦在整个学校疯传。
快考试了,也快解放了,自然这个时候的八卦一定是最好的良药。
校长严肃批评,每一个班级的老师都被要求严格反省。
周司洋去上厕所,那些男生见到他都躲着走,但也有不怕死的。
“周司洋,本来以为你喜欢林境清,搞了半天,你喜欢男的,你那艾滋病是这么来的吧,脏死了。”
“欸,你是不是,和她睡了,他爸爸那样子你是没看见,吓死人,估计她也得了吧,哈哈哈。”
“不过,周司洋,林境清身材好不好,我喜欢——”
周司洋一拳头擂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地把人摁在地上打,“你才脏,你他妈才脏!”
旁边的人根本不想拦,其实是不敢,他们甚至不敢触碰周司洋。
而那个被打的学生是高中年级张老师的亲戚。
张老师也是被那亲戚折磨得没法,他去跟周司洋父母谈,“不和解就坐牢。”
周爸周妈已经给周司洋治疗花费了许多钱,他们实在拿不出张老师说的赔偿金,周爸说:“张老师,我的孩子并不是无缘无故动手,如果要打官司也悉听尊便。”
张老师也无奈,离开周家。
翌日,周司洋再去学校时,他的课桌上,凳子上全都是墨水汁,书本也被弄得乱七八糟,但他丝毫不在意,他跟境清约好了考场见,那就说到做到。
一个礼拜后,周家收到了律师函,上面的赔偿金额莫名变多,这完全是诈骗的程度,周爸周妈去找张老师理论,可被张老师拒之门外。
周司洋大概永远记得那个午后,阳光灿烂得不得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外,准备申请离校回家备考,里面老师在讨论,“听说这个孩子艾滋病是母体带来的,那他们一家都是这个病,真是恐怖。”
“你还别说,他们一家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我听说这病无法根治,花费也巨高,这孩子其实性格好,成绩也好,只是可惜了。”
“张老师不是帮着他那亲戚打官司吗,人都雪上加霜了,还趁机敲一笔,有点过分。”
周司洋敲了敲门,他说了诉求,班主任征得校长同意后,他很快收拾东西离校,临出校门时,张老师拦住他,“小周同学,你们家什么时候赔偿?”
“医药费我们家已经出了,其他的法庭见。”
他急忙拦住他,“你看,我们也不想打官司,私下和解不是很好吗?”
周司洋只冷眼盯着他,“你还配当老师吗?”
张老师一愣,朝着他的背影喊,“你爸妈真是倒霉催的,摊上你这么个赔钱货。”
周司洋没在意,路过巷子时,几人围住他,其中就有之前被打的人,周司洋见状,“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听说你喜欢男人。”那几人下流的眼神,周司洋来不及说话,其中一人已经把他打晕,带上了车。
再醒来,周司洋躺在一个河滩上,衣不蔽体,下体撕裂的疼痛让他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去医院检查,检查报告也告诉他,他被强奸了。
而第二天早上,整个北市的新闻,以及报纸都是周司洋身患艾滋病故意隐瞒跟多人上床的消息,还有那张他赤身裸体的照片,周爸周妈气得差点晕过去。
警察带走周司洋,他控诉自己是被强奸的,可无人在意,大家更关注的是他故意隐瞒疾病跟多人上床这件事情。
*
林境清听完,根本不敢相信,短短的几天,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那他——”
“从警局回来后,阿洋整个人都不一样,那天我回到家,浴室里有水声,他割腕自杀了,阿清,阿清,我的孩子,他——”周妈泣不成声,她捂着胸口,“阿清,他本来是要回家备考,约好了跟你在考场见,可他终究是没抗住,我的阿洋,都是爸爸妈妈的错!”
境清如五雷轰顶,她跑到警局去问有没有抓到犯人,警察告诉她已经抓到,所以才放了那个孩子,那些人已经被判刑,她握着拳,回到学校,想找张老师,可学校告诉她,张老师已经被调到芜城,至于还做不做老师,他们不知道。
她又去翻看那些报纸,首发全都是芜城报社,这里离芜城虽然不远,但还是有距离,怎么也轮不到芜城报社,谁给他们的消息,这一瞬境清的胸腔怒火极盛,她恨不得撕了这些人。
林境清回到家里,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下楼,问陈锦若知不知道芜城报社,陈锦若说:“不知道,没听过。”
境清若有所思,他求周平去查一下芜城报社,还求他不要告诉林成峰。
周平讲:“阿清,这个报社就是个小报社,不过最近挺火的,都说他们传递消息及时准确,”
她完全听不见周平讲的话了,她只知道是这些人害死了周司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