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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竏低头喝了一口茶,“那裙子不是我的。”

“……”

冷月握稳茶杯,好以整暇,才道,“不是……我是想问问三哥,八月十三晚上,玲珑瓷窑的老板萧允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景竏眉头浅浅地皱了一下。

屏风后面的动静也倏然一止。

半晌,景竏才用平静如故的声音问道,“萧允德怎么了?”

“死了。”

景竏又皱了一下眉头,又静了半晌,冷月也不催他,默默喝茶。

喝着喝着,景翊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冷月无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口水没憋住,“噗”地喷了出来。

那套裙子不大不小,不长不短,穿在景翊身上刚好合适。

是的,连胸围都是合适的。

景翊的容貌本就是男子中偏温雅的那种,五官俊秀如画,肤白胜雪,发黑如墨,穿着这样粉嫩嫩的一袭长裙,再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简直像朵雨后的荷花,美得让冷月有点儿……

汗颜。

冷月错愕间看了一眼景竏,更汗颜了。

景竏坐在她正对面,被她那口水正好喷了满脸。

“三哥对不起……”冷月手忙脚乱地递上手绢,景竏却像是习以为常了似的,接过手绢,转头往景翊身上扫了一眼,就低头默默擦脸了。

冷月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景竏慢悠悠地把脸擦好,才听到景竏淡淡的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条件。”

☆、第35章 蒜泥白肉(十)

景竏是礼部郎中,常与番邦外使打交道,干这种活儿的人,甭管是活的还是曾经活过的,冷月都见过几个,这些人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一丝不苟地践行着三个字——不吃亏。

所以,景竏跟她提条件,冷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冷月猜,景竏八成是要跟她说,他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不能传出这个屋子,如果被第四个人知道就把她怎么样怎么样。

在六部为官的人多半都有这个毛病。

冷月努力地当那个坐到她旁边如姣花照水般的人不存在,对景竏客客气气地点了下头,本想说“三哥请讲”,一个“三”字还没说出来,身边的人已忽闪着眼睛笑靥如花地对景竏开了口。

“这屋里都是一家人,三哥何必这么见外呢。”

景翊平时耍起赖皮来的时候也是眨着眼睛死皮赖脸地笑,不过,平时景翊不会穿着这么一身粉得像花儿一样的裙子,还把湿漉漉的头发全拨到一边肩头,微垂着修长白净的颈子,把发梢托在手掌心里慢悠悠地擦拭着,擦拭着……

冷月突然觉得,眼前的景翊看起来,好像……

很贵的样子。

景竏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冷月留意到景竏的嘴角压抑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就跟钻烟花巷的男人借着酒劲儿点了几个姑娘,该干的事儿都干了,第二天早晨起来才发现身上没带银子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那叫一个悔啊……

悔得脸色都有点儿发青了。

“没你的事儿。”

景翊带着笑意皱了一下眉头,有点儿那种一阵春风过去把水面吹起一层褶子的味道,温柔里带着一丝荡漾,“怎么会没有我的事儿呢,三哥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事无巨细,都是我的事。”

冷月愣了愣,突然想起景翊先前在她身上用过的一个词。

秀外慧中。

景竏俊秀的额角上凭添了一根蜿蜒的青筋。

冷月抿了抿嘴。

她今天来景家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从景竏口中问出点儿萧允德的事儿来,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么个时候,因为这么个原因,功败垂成。

“三哥……”冷月对景竏郑重地拱了拱手,“这案子已接连死了四个人,极有可能还会有人遇害,为早日擒获凶手,还请三哥直言相告。”

景竏面无表情地端起面前的茶,慢慢地吞了一口,像是思虑了半晌,才搁下杯子,淡淡地道,“那就四个条件。”

四个……

景竏说一个条件,她心里还大概有个底,四个条件……

冷月微微侧头,深深地看了景翊一眼。

这一眼代表了一个字。

上。

她的事就是他的事,这话是他自己刚刚说过的。

也不知道景翊是会意还是没会意,冷月还没把眼神收回来,景翊就已带着一道善解人意的微笑对景竏开了口,“三哥,你今儿晚上不出门吧?”

冷月听得一愣,景竏好像也没明白,皱了下眉头,“你有事?”

“不不不……”景翊笑意微浓,“是你有事。”

“……我没事。”

“不不不……”景翊笑意再浓,“你就快有事了。”

景竏脸上依然波澜不兴,额头上的青筋倒是明显粗壮了一圈。

景翊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提起茶壶,把冷月手边的茶杯满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气定神闲地品咂起来。

唔,玲珑瓷窑的瓷杯,成家的茶,此时配在一起,真是别有一般晦气。

景竏为人谨慎,周全,好处是安全,办事儿极少出错,坏处就是一件事只要知道那么一丢丢,就得不惜一切代价把剩下所有的部分全都弄个一清二楚,否则……

冷月想起来,以前听景翊说过,景竏出门必乘轿,就是怕听到街边算命的那种有上句没下句的话会忍不住掏钱听人家把那些明知是扯淡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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