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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咬起了嘴唇,埋下了脑袋。

“他那天除了骂人,身上可多了什么东西?”

徐青怔了怔,摇头。

“你再想想,荷包,或者钱袋,有没有?”

徐青还是发愣,倒是一直低头默默抹泪的张老五倏地抬起头来,“有……有个钱袋!”

徐青拧起眉头,“师父,啥钱袋啊?”

张老五撑着桌面就要站起来,“哎呀,就是那天晚上他让你帮忙带家来的那个包袱,就在包袱里面藏着,缎面的……”

徐青一头雾水,但还是在张老五肩头上按了按,“师父您坐着,我去拿。”

徐青匆匆进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粗布包袱。

“师父……这不都是冲儿拿回家来要洗的衣服吗,哪有啥钱袋啊?”

“有有有……就在里面,衣服里面!”

徐青在石桌上摊开包袱,伸手往一包脏兮兮的衣服里摸了摸,还真从衣服堆里摸出个翠绿色的缎面钱袋来。

“对……对!”张老五接过钱袋,颤抖着两手捧给冷月,“就是这个,这不是冲儿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弄来的……冷捕头,这个有用不?有这个,能找找他了不?”

冷月被张老五满是期盼的目光看着,心里揪得难受,接过钱袋,转眼看看景翊,景翊蹲在槐树下,抱着茶壶,也浅浅地拧着眉头。

冷月暗暗咬着牙,攥了攥滑溜溜鼓囊囊的钱袋。

“能……您再容我两天。”

张老五顿时有了精神,激动得一边抹泪一边笑,“哎……哎!容,容……”

徐青也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牙,憨憨地挠着后脑勺,“能找着就好,找着就好!”

冷月喉咙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一时杵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景翊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搁下茶壶,凑到冷月身边,伸手从后拥过冷月的肩膀,“走吧,趁时候还早,找人去。”

徐青忙道,“我送你们!”

不等景翊开口,冷月已拽起他的胳膊大步奔出了院门。

走到胡同的一个转弯,冷月步子一收,把景翊往墙角一推,两手环上景翊的脖子,一头埋进了景翊的肩窝。

她难受,景翊知道。

她难受的什么,景翊也知道。

于是景翊没出声,也没动,任由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贴着。

半晌,听到冷月一声低诉。

“这他娘的什么世道……”

景翊无声苦笑,这问题他很久以前就琢磨过,但三言两语还真答不清楚。

景翊浅浅一叹,“我也觉得……从你们刑部的牌子上就能看出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冷月听得一愣,抬起头,也松了环在景翊颈子上的手,“刑部的牌子怎么了?”

景翊从怀里摸出冷月那块细长的刻着“刑”字的黑漆牌子,把牌子翻了个面儿,递到冷月面前,落在冷月身上的目光里心疼之意清晰可见,“刑部捕班总领的牌子上居然刻着个马蹄铁的形状,难不成如今刑部真苦得像外面传的那样,官员当衙役使,衙役当牲口使了?”

冷月的目光在景翊温柔好看的眼睛和拿在他手里的这块牌子之间游走了一阵,脸颊微红着接过牌子塞进自己的袖里,淡淡地道,“都是胡扯,没这回事儿。”

景翊轻叹,声音又轻柔了几分,听得冷月整个人都要化了。

“你是我的夫人,跟我还逞什么强?”

“没有……”冷月在化掉之前及时往后退了半步,“这不是我的牌子。”

景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怜惜愈浓,“这是在你衣服里找到的,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冷月默默一叹,咬了咬牙。

景翊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坦诚相待了……

“这是我那匹马的。”

“……马?”

“这是我那匹马进出刑部马厩的凭证牌……你拿错了。”

“……”

换做冷月满目心疼地看着脸色很有几分凌乱的景翊,温柔地揉了揉景翊的头顶,“无所谓,反正都长得差不多……待会儿还得再用一回,你装得像一点儿,别说漏嘴了。”

“……还用?”

冷月扬了扬那只翠绿色的缎面钱袋,“捅耗子洞,你去不去?”

☆、家常豆腐(十八)

去,景翊当然要去。

景翊不但去了,而且还没有空着手去。

出了胡同,路过庆祥楼门口的时候,景翊买了整整一笼屉刚出锅的肉包子,连包子带笼屉一块儿抱去了萧允德在城中的宅子。

秦合欢从景翊手里接过这一笼包子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青的。

“昨儿家里有点儿琐事,表嫂登门也没能好好招待一下,听说表嫂昨天看起来从里到外都有点儿虚,我特意挑了一家个头最大的包子,这一笼有二十来个,一口气吃下去,保证表嫂整个人都踏实了。”

景翊长着一张说什么都像实话的脸,秦合欢咬牙半晌,到底还是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多谢”。

冷月浅蹙着眉头,看着秦合欢毫无笑意地对着他俩扯了扯青紫的嘴角。

对,秦合欢的嘴角就是青紫的,在接过景翊这一笼包子之前,她的嘴角就已经是青紫的了。

“表嫂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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