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荻冷哼了一声,“我现在叫吴仁荻,还有,记住了,我不喜欢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人。别做小动作了!”吴仁荻突然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对着肖三达呵斥了一声,“你要是以为能偷袭到我,就快点试试,要不就待在那儿别动。”
肖三达的身上流出了豆大的汗珠。“铛”的一声,一把黑色的短把降魔杵掉在肖三达身后十多米远的地方。吴仁荻轻蔑地一笑,“我就负责传一句话。肖三达,逢魔必诛的提议是你先提出来的,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肖三达听了面如死灰,吴仁荻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事吗?”肖三达没听明白,“你说什么?”吴仁荻向他一扬下巴,“没事就走,不送!”
“你放我走?”肖三达愣住了。不仅是他,就连我们几个也都愣了。我和孙胖子慑于吴主任平时的淫威,没敢多嘴;杨枭怕吴仁荻就像老鼠怕猫,猫都发话了,老鼠自然没什么意见;萧和尚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口口水,将那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突逢大赦,肖三达转身就向洞口一瘸一拐地跑去。路过杨枭的身边时,杨枭翻眼皮打量了一下肖三达,“下次再见面,我们的账要好好算一算。”肖三达就当没听见,一瘸一拐出了洞口。
“你就这么把他放走了?”看着肖三达出了洞口,孙胖子才回头对着吴仁荻说道。
“不满意?你去追啊。”吴仁荻看了孙胖子一眼,就这么一句话,就噎了孙胖子一个跟头。
倒是萧和尚,他对吴仁荻的出现好像有些不以为然,他几乎没有怎么看过吴仁荻,尤其在肖三达出了洞口之后,萧和尚甚至把头扭到了一边,避开了吴仁荻的方向。
我突然间想起来了一件事,“不对,外面的生死路颠倒了,肖三达现在出去,外面就是死路……”我这几句话说得越来越没有底气,再看吴仁荻,他眯缝着眼睛,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萧和尚猛地回头,瞪着吴仁荻说道:“想要他死,你抬抬手指就做到了,不用把他推出去,再走一遍死路吧!”
吴仁荻抬起上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只答应高亮,会放肖三达一次,我不杀他,他自生自灭不关我的事。”说完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萧和尚。
我看明白了一件事,白头发的吴仁荻之前就认识萧和尚,虽然没见过肖三达,但是也相互听说过对方。之前听郝文明说起过民调局的历史,吴仁荻应该是八几年被高亮从江西带回来的。那时候萧和尚和肖三达已经和高亮散了伙,他和吴仁荻是怎么认识的?
我还不及多想,那边杨枭也说话了。他有点自嘲地说:“我呢?你要是放过我,我宁愿再走一次死路。”这话明显是说给吴仁荻说的。
“不行!”吴主任没给他任何的商量余地。杨枭长出了口气,“无所谓了,我也多活了那么多天,你亲自动手?给个痛快。”
“你让我动手,我就动手?你以为我是谁?”吴主任说话的语气一点没变,依旧尖酸刻薄。不过现在听起来,却是觉得亲切得很。我一直以为,吴主任的脾气和本事是成正比的。
“那你什么意思?”杨枭又开始紧张起来,死他可能不怕,但谁知道吴仁荻到底能干出什么来?从生人身上抽离出魂魄,加以禁锢,让其无法投胎转世,类似这样的法子,杨枭就知道不下一百种。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
杨枭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吴仁荻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后,才说了一句:“十月二十二。”
“什么?”不仅是杨枭,我们几个都没有听明白吴仁荻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十月二十二!你不是想让我再说第三遍吧。”吴仁荻翻着白眼说道。
杨枭终于好像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从白转红,嘴里不停地嘀咕道:“十月二十二,十月二十二……”看着他有点癫狂的状态,孙胖子心里有些不忍,“老杨,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我越听越不对,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你胡说八道什么?十月二十二……是杨枭老婆投胎转世的日子,吴主任?”
“废话!”吴仁荻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他转头看着还在发愣的杨枭说道:“你老婆的魂魄虽然可以投胎,但是先天不足,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两说。每过九十九天,就要给她重铸一次魂魄,一直到她十六岁成年。先说明,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伺候她。”
杨枭惊喜得已经傻了,他在麒麟市做的那么多事,大半都是为了救他老婆,现在,就算让他和他老婆换命,我都相信杨枭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听见吴主任说了他老婆的魂魄还有弱点,杨枭又有点不知所措了,“那怎么办?吴勉……吴主任,你们民调局能人有的是,不会看着我老婆的魂魄再散了吧?”
吴仁荻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杨枭都有点急了,“吴主任,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孙胖子实在受不了了,过去在杨枭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是笨死啊,别人干不了,你自己呢?”
杨枭如梦方醒,看着吴仁荻说:“你让我给我老婆重铸魂魄?”吴仁荻抬起上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想干?”
“想!”这个字杨枭几乎是喊出来的。我站在他旁边都吓了一跳,感受了一把他对重生的渴望。
吴仁荻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杨枭,道:“给你一条路,进民调局,你老婆的事你自己管,但是,”说到这儿,吴仁荻的语气冷了起来,“从现在起,不管你是以什么目的,都不能再以邪术害人,否则,你死,你老婆自生自灭。”
第十一章 再见天日
没等杨枭表决心,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萧和尚冷冷地说道:“你说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没等吴仁荻说话,我猛地反应过来,我是阵胆,吴仁荻把肖三达放走了,可我的事还没有解决。我怎么办?真的在这里待一辈子?想到这儿,我怏怏道:“你们好像忘了件事,我是阵胆,我出不去了。”
“阵胆?”吴仁荻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说过你出不去了吗?一人阵?这也算是阵法?”
说着,他一手抓住我的左手,另一只手,在空中不停地画着虚圈,抬腿就向洞外走去。我被他拖着,一直到了洞门口,吴仁荻首先出了洞口,将我向洞外又拉了一把。我就觉得有一种类似塑料袋一样的东西罩在我的身上。被吴仁荻这么一拉,我挣脱了洞口的束缚,顺势出了洞口。
杨枭和肖三达都破不了的阵法,吴仁荻玩似的,拉着我就出来了。他们实力的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洞外面和进来时已经大不一样,空气中竟然多了一种辛辣的气味。我的眼睛被这种气体刺激得眼泪直流,别说天眼了,就连正常的视物都做不到。
“这是什么味儿?”我眯缝着眼睛,勉强看见了一些身边的事物。
“是煞气。”吴仁荻就站在我的身边,那股辛辣的煞气对他好像没有任何影响。后面杨枭、孙胖子和萧和尚也先后从洞里走了出来。
吴仁荻和杨枭没有受到煞气的影响,我还可以理解,但是萧和尚和孙胖子出来时,都瞪着眼睛东看西看的,我怎么也看不出来煞气对他俩有什么影响。
“小辣子,你把眼睛闭起来。”萧和尚走过来看着我说道,“你是天生天眼,对煞气太敏感。这里的煞气太重,会伤你的眼睛和五感的。”
我听了萧和尚的话,闭着眼睛扶着孙胖子一直向前走着。走了也没多久,就听见孙胖子一声大喊:“前面那是什么?你们看看是不是个人?”我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这时眼睛已经多少适应了空气中弥漫的煞气,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刺眼的感觉。
我向着孙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倒在地上,是个人,他的头已经不见了。屁股上面只穿着一件已经烂成糟布的大裤衩子,有一只脚掌已经被豁成了两半。不是肖三达还能是谁?
“肖三达……”萧和尚看见这具无头尸后,当场就哭了出来。吴仁荻也走过去看了几眼,也不说话,站在原地没事人一样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
萧和尚哭了一阵之后,脱了他肥大的道袍,将肖三达的尸首包起来,也不用我和孙胖子,自己背在身后,说道:“三达,走了,回家了。”
再想向前走,却被杨枭叫住了,“你们稍等一下,我摆个阵法,遮一遮咱们几个人的阳气。”说着,他已经从腰后掏出了一根红色的绳子,头尾相交系了个死结。看架势是要将我们几个都套在这个绳圈里。
吴仁荻白了他一眼,“你要上吊,自己吊就行了,别搭上我。”
杨枭还想说几句,却拿不准怎么称呼吴仁荻,“吴……主任,我这个遮阳气的法门还算管用,阴鬼看不见阳人。刚才就是……”
吴仁荻没等他说完,就冷笑一声,“哼!阴鬼不见阳人?你没脸见人吗?有胆子就来,以为我吴仁荻承担不起吗?”吴主任最后一个“吗”字是吼出来的。随着他的这一声吼叫,将原本一股辛辣刺眼的煞气冲散得无影无踪,隐隐约约出现的几个影子也瞬间消失。我甚至出现一种错觉,这阴暗的道路,也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杨枭也被吴仁荻这一声震得脸色发白,他心中的震惊比起脸上要更胜十倍。刚才他被肖三达阴了一把,在死路上走了个来回,开始他还仗着自己的纵鬼之术,以鬼御鬼,一连解决了几十只鬼魈,无奈这条死路上恶鬼越来越多,有一种杀之不尽的感觉。
最后,杨枭就连施展纵鬼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众鬼一拥而上。也是他术法高深,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百忙之中,掏出赤硝绳施展了遮蔽阳气的法门,才侥幸逃出。
他也没跑出多远,就看见了正溜达着过来的吴仁荻。吴主任顺便将他揪回了肖三达的洞里。
我们一路向前,一直走出了死路的出口,也没看见有什么鬼魅出现。我和孙胖子还好,早就习惯了吴主任的做事风格。他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我都认为那是他应该做的。反倒是萧和尚,他一直对吴仁荻不服不愤,可现在萧老道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已经不太敢拿正眼看吴仁荻了。至于杨枭更不用多说了,他低着头,跟在吴仁荻的身后,一步不离,要是不看岁数长相,还以为杨枭是吴仁荻的儿子,还是特孝顺那种。
出了死路,原本在墙上挂着的无数盏引魂灯已经碎了一地。看着吴仁荻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这满地的铜渣滓应该是他打烂的没错。
向前走了不一会儿,吴仁荻突然停住了脚步,也不说话,对着墙壁就是一脚。轰的一声,墙壁露出一个大窟窿。我们在后面都吓了一跳,孙胖子已经跑出三十多米远。什么情况?你说一声,让我们有个准备能死啊?我暗暗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