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你还是披上吧……”
护卫装扮的男子面容憨厚,手上拿着一件墨蓝袄绒披风追在一剑眉星目英姿勃然的男子身后,脚下步伐慢中带快。
路人们擦肩时未察觉多少异样,偶然回头时才发现那两人看似悠然的步伐却踏出了似飞般的速度。
齐川没好气地停下了脚步:“这里哪处冷了?用得着披这玩意?”
护卫刘尤四下看了一眼,摸了摸头憨憨道:“是啊,这里竟真的不冷?”
北方的冷很出名,围裹着再厚重的衣物,也抵不住侵袭至骨髓中的寒意。
不过北方铺展阔大的地暖也是一方奇景,融融暖意至脚心涌上,本该因寒缩住的颈窝里甚至会渗出让人惊奇的汗渍来。
刘尤把披风团起拥至怀中,纠结不已:“听闻北方极冷,我还特意带了许多厚衣物,这下如何是好?”
齐川冷哼一声,他出生自将军世家在战场上打着滚长大的,血煞气藏得再好不耐时也会泄出几分,此时眉头一锁看向披风的目光很是不喜。
“这种衣物,穿在身上显得娘……”
他不耐抬头扫视的目光倏然一顿,话头止在了口中,似是愣了下神面向圣上时也不曾退却过的动作竟透出些出踌躇意味。
齐川不知他望向那处的视线中含着他未曾想到的热意与专注,他盯了那一处许久南风,久到那边的人都隐有所感向着这边侧了侧身。
齐川指尖微蜷,目光闪烁心中漏了一拍,脸侧不由泛上热意,方才惊鸿一睹之下未看清容貌,但心中悸动犹未平息。
刘尤却插了句问道:“显得如何?”
他认真听着将军讲话,结果话说了一半就无声了,刘尤忍不住好奇就着未听清的那处再问了一遍。
齐川心中想着事,并未细想就敷衍一句:“显得世间难寻,风华绝代。”
刘尤看了眼手中的披风,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将军在讲什么。
齐川九岁就随父亲上了战场,被敌军将领的血淋头浇了满身时也没有像此时这般悬着心过。
他将目光挪开一瞬,下一息又再度移了回去,目中热度未消,无名又强烈的欢喜从心间蔓延开。
着白绒披风的男子侧对他而站,垂首在翻找着什么,墨发滑过一侧披风白皙颈部若隐若现,他站那便是一方瑰丽至极的景象。
每靠近一步齐川心中跳动就越发不受控制,比寻到好马好剑还要发颤的手一直停不下来。
齐川看不清男子模样,但对方一身清冷无双的气质,长相也应是不俗,而他觉得娘气无比的披风穿在男子身上却多了好些尊贵。
对方高不可攀,可他本能却在渴望靠近。
齐川试着缓和神情露出温和的一面,还未走几步就在几步之遥停下了脚步,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看着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突然出现,面色温柔地将披风后的帽子轻轻盖住了男子的头脸,只露出下面小半张脸,该遮的地方都被遮得严实起来。
齐川恍惚看去却也觉得很是好看,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失神许久,这样本不足以让他停下的。
直到那个俊美男子漫不经心向他看来一眼,齐川才如坠冰窟般连连倒退面色苍白。
他在战场上长大,本以为早已见过尸山血海,何为世间大恐怖。
如今才发现,有人存在就是无间炼狱,随意一眼中透出的血腥残虐,其中毁人迫魂的血戾是他见过最大的恐怖。
齐川有感,若不是因为那令他失神的男子在旁,他此后的下场得不到好。
宴朔略感乏味地收回视线,浓黑睫羽低垂看向师尊,睫羽掩下的一瞬划过近乎妖诡的弧线,他的唇色在入了世俗界后就越发猩红,哪怕噙着笑意弯起也会让人莫名感到寒意。
但他在面向铎曜时冷然的锋利感化为暖暖的温柔,指尖在他眼馋许久的墨发上碾了碾,才悄然松开了手放走了那抹顺滑。
宴朔心上胶着一块岩石,此时正烫的他心尖发疼,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师尊勿要任性,世俗界灵力匮乏且多含杂质,易容术法虽简单,还是少用为好,以免引得尘气入体。”
铎曜抬起的手又自然地放下了:“这样我无法视物。”
灵力少用的话,覆于眼上自然是常用之举。
宴朔语气不变,面上却浮出一抹笑意:“我牵着师尊就好。”
铎曜蹙眉觉得着实麻烦,但他清楚自己的容貌于普通凡人的影响力,迟疑一瞬也就搭上了宴朔停在身前有一会的左手。
“烫。”
宴朔耳边突然传来一字,见师尊没有开口手骨又微动,似有抽出的意思连忙握紧不放。
好不容易才骗到了手中,哪有这么轻易就放手的可能,如今只有他与师尊二人,宴朔心内的贪恋几乎要漫出了心房。
铎曜有一瞬被这温度惊得险些抽了手,待一瞬的应激反应过后就歇了念头,却没料到青年力道加重无声桎梏住了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铎曜不解:“你可以松些力道。”
宴朔不语,站在师尊身旁,身影落地与师尊的一并相融,无声的侵占举动铎曜未曾察觉,却也感到被猛兽暗中盯住的不适。
铎曜扭头看向身后一直看着他不放的凡人,在他看过去后对方受惊般又退了几步,最后却硬是挺着什么般停在了原地看了他一眼面露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