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曜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师兄的意思是,宴朔以前不会作恶,日后也不会作恶。”
他说完不欲再看悟辛面色,转向剑尖所指方向眸光微冷:“能在我的眼下施出大衍天刑术的,修仙界有此资格的也只有一人。”
“除了天机门门主,不作他想。”
铎曜话中透露许多隐秘,但此时气氛紧张,竟无一人听出话外之语。
不熟悉他的人听闻此言,只觉这话实在嚣傲,天机门作为隐世宗门实力一向不俗,那天机门门主不用多加考量定然位列修仙界前几,而他话中意思这天机门门主是逊于他的。
若是旁人,他们自然投以鄙笑,但换成这人,他们憋了许久也只寻出一句尚是轻狂。
夏淼璐纤纤玉手半遮红唇,眸光闪个不停,望着铎曜时满是溢彩,觉得这人护短的性格真是让她喜欢得不行。
她撇了一眼铎曜身后的宴朔,眼眸中有东西变幻,灵光闪烁显然在动用着什么秘法。
而后灵光散去,她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又是一个黑心家伙,可怜了她冰雪剔透的美人总是被这样的家伙惦记着。
莽松无条件支持自家师弟,纠了把胡须附和道:“师弟你且动手,后果自有鸿剑宗为你担着。”
几人欲阻,几人旁观,铎曜只静静看着剑尖所指之处,又轻声开了口:“你该知道的,我一旦出剑可不会简单收场。”
话无主语,却有人听。
这把剑虽不及本命剑那样让仙界瞬间就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但他以己身蕴至整个仙界的仙力中所含剑气也会惊动那些家伙。
以那几个家伙的脾性定然会叩问九尊山,而得不到他回应的他们必然会不惜代价来到修仙界,到那时失衡的两界只会引来更多隐患。
抛去这些旁的影响,无人抵得住他的一剑。
一旦他真的想出剑。
随他语毕,剑尖之处灵光炸开,上空风云变幻久不停歇,微弱风势在逐步增强。
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缓慢酝酿,这下不管修为高低,修士们都察觉到这一剑的不凡,顿时噤声脸色发慌。
铎曜面色平静似乎已无多大火气,但方才怒意微现时他也是真的动了怒。
宴朔天命之子的身份迟早会被天机门卜算到,铎曜心中早有预期,但不知他们卜算到了什么,竟使了手段刻意在天骄大战上对宴朔出手,想要一举毁了他毁不了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受到大衍天刑术的天骄,就算有鸿剑宗的庇护也拦不住人心叵测,纯粹的力量有时是止不住流言的。
团团曾转告天道所言:“杀了天命之子。”
而天机门如今所做也正如天道所言,杀不了就先毁了,一个被毁了天骄日后甚至不需要天机门动手。
铎曜心中极少生出冰冷的戾气,此刻心情却很是不喜地展露锋芒,他的出手是对各方的警告——包括天道。
你们要杀,他偏要护着,传奇级系列任务由他接手,就要按着他的喜好来完成任务。
他要究其根源,他要袒护天命之子,那么谁都不能动天命之子。
铎曜身为时空总局最顶尖几人,从来不是什么好拿捏的性子。
他愿意耗费时间看护天命之子,便已将其护在羽翼之下,除非对方生来就是毁天灭地的恶,否则他不会做出一剑斩杀的举动来护住这个世界。
“我要袒护,那么谁都不能动。”
宴朔摸了摸耳朵,眸中邪戾一闪而过,阴冷中却是团着一抹暖色的。
也许,这于他而言也是一种眷顾?
就在所有修士以为无人出现,这一剑终会斩出时,异变出现了。
先是那威势极重的剑尖似被某处莫名的力量围裹住,剑意依旧惊人却不再给他们那种直面惊心之感,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与剑势对峙且处于下方,但最终还是抵消了大半凌厉剑气。
还不等他们松口气,铎曜微偏了下头唇角微弯,本是姝艳之景却也蒙上一层霜色透着寒气,他眸光在对峙时身上突然添了许多福运与灵光的宴朔上停了一瞬。
如此浓郁,能维持极长一段时间,再怎么说修仙界中无形的运道一直与未来的仙途息息相关,而这种程度的福运天机门想必也耗了一番功夫,铎曜心知这是对方的示弱与卖好。
他眸光微敛轻吐了一句话后,就随手收了剑,风云平息风势渐缓,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但那句话是——“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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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门主殿,八位长老围坐,天机门门主位于中心,九人双手掐诀与另一边对峙,而上空映射万物的水镜高悬其上。
时间一长,他们额际冷汗冒出,天机门门主虽无冷汗眉头却皱了起来。
最后,对峙出了分晓。
长老们神情狼狈,天机门门主面色不变,似早有预料。
“鼠辈。”
又轻又冷的一句话,话主人微薄的怒意也在这轻淡到其实没什么力道的话中传给了听者。
天机门门主轻轻勾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哗啦”一声,天机门主殿之中观测万物的水镜轰然碎开,内里的景象瞬间化为虚无。
有长须飘飘的长老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在门主不带感情地扫过一眼后纠结许久才道:“这人究竟何方神圣……日后天机门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