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曜默然,他以为天命之子收徒一事最大的阻碍会出现在天命之子那边,结果阻碍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鸿剑宗本身。
可宴朔不是天命之子吗?
按理说在他出现时,修仙界就该有所察觉了,这可是整个修仙界盼了几千年的天命之子。
从一开始就隐隐察觉的违和感再度涌上心头,铎曜眸光轻晃盯着鸿仓,声音放轻:“他天赋很好的。”
鸿仓被铎曜这么盯着,险些心软就这么应了下来,但一想起储物空间内的竹简瞬间冷静了。
那个少年来历不明,心性不知,就其他宗门代表所言怕是还有其他的问题,再如何心软也不能妥协。
鸿仓肃容:“师弟莫急,定会有个结果的。”
铎曜自从拿着信物找上鸿剑宗被鸿仓正式确认了身份之后,还是第一次被眼前的便宜师兄这样不容余地的拒绝。
没有多少恼怒之情,反而有些笑意在心口微翻,又被他抵唇轻咳一声压下了。
看来这天命之子还真是个小可怜。
铎曜一时忽略了眼前的便宜师兄对他的重视,对方听闻那声轻咳后眉宇之间瞬间多出一道褶痕。
鸿仓犹豫地看了师弟一会,小心道:“你是不是又将那些丹药藏了起来。”
铎曜笑意瞬间收敛,面无表情道:“没有。”
鸿仓半信半疑。
看到鸿仓展露的神情,铎曜眉眼夹杂些羞恼之意,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
鸿仓不敢再吭声,望着眼前之人面上若有若无的病气想着待会师弟们来了再一起劝劝。
安静下来后,他看着坐在椅上不言不语似在生着闷气的师弟思绪便有些飘远了。
鸿剑宗上任掌门天赋奇高,门下三位弟子个个都是天纵之资,弟子们各有千秋前路可盼,也算全了他的一点遗憾。
在成仙无果后,他便卸下了掌门之位外出游历,鸿仓本以为此生会与师尊断了联系,毕竟依师尊的性子一旦离开不声不响陨落在外也不会向宗内传来任何讯息。
直到铎曜拿着师尊的信物出现,他们才知道师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给他们添了个小师弟。
小师弟修为高,生得好,身子弱了些不打紧,就是不喜服用丹药让他们头疼些许。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鸿仓想着,就算铎曜手上没有师尊信物,若他想拜入鸿剑宗,他和两位性格不一的师弟也愿意将其护在羽翼之下的。
他出现在世人眼前,就仿佛是世界送予世人的礼物。
*
闭目休息的宴朔猛地睁眼,先前故作的乖巧干净在隐隐透着血色的眼眸中毁得一干二净,眸中的腥风血雨在无形的风暴之中狂卷,从上至下的气质瞬间变幻,其带了些青涩的俊美脸庞上因为这些变化染上了浓浓的阴冷邪气。
判若两人。
宴朔抬手感受到了体内的空荡,厌弃地“嗤”了一声,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后不由冷笑。
“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宴朔:我曾经作了一个死……
话筒:后来呢?
宴朔面无表情:后来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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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7)
宴朔在神识巡视体内之后脸色愈发冷淡,阴鸷之色从眸底闪过,手从身上原先那些显得狰狞可怖的伤口之上抚过时微顿,皮肤光滑没有半点伤疤。
手放至鼻下轻轻一嗅,宴朔面色怪异。
轻浅的药味,药香虽淡却足够冲鼻,他轻易便能嗅出几种极珍贵的灵植。
并且这不像是单纯治愈外伤的药膏,倒像是经丹火凝练数百次之后出炉的成丹被人又磨成了粉稀释数倍制成的药膏。
这样大大减弱了成丹的功效,有无数不值之处,但唯一可称赞的地方就是凡人之体也可吸收药效,比普通药膏对身体益处多了不知多少。
但很少有人这么做,丹药本就难炼,为了一个凡人的外伤堪称暴殄天物。
宴朔知晓却从未遇过,也从没想过有人会在他身上这么做。
指尖轻捻,没有多少膏体的黏腻触感,只有源源不断的药香从两指之间窜入鼻翼之中。
宴朔神情莫测,原先那些外显的阴戾黑暗在他沉眸不语时便收敛至骨中不露分毫。
静敛了所有血腥气的少年,与之前的少年也并未多少不同。
他们本就是同一人。
宴朔阖目沉思,怒意冷却下来后一些关节便疏通开了。
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他当然清楚,就算警惕着自己的存在对于有些话心中自有斟酌,明明说了“勿入鸿剑宗”结果还是进了鸿剑宗必然是有其他的因素左右了他最后的决定。
向四周看去,这里并不是他前世醒来的地方,但它依旧身处鸿剑宗之内,甚至还处在核心山脉。
这里的布置看似简单,只用了青与白二色,幽静清雅身处其中浮躁心绪也不由沉静下来,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千年古楠木做成的榻,冰冥蚕丝织成的毯子,铺满了地面的雪绒……
宴朔每看一处,眸中冷意就盛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