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节</h1>
冀临霄真想一拳头打扁这小子的圆脸。
夏舞雩这回是看明白了,也不知这位钟鼓司少监是怎么想的,还以为她是冀临霄的妾室,显然他是为自己这位耿直闷骚的兄长高兴,一兴奋就胡言乱语起来,没主见没原则。
她屈身福了一福,说道:“冀少监误会了,民女今日登门是为了答谢御史大人先前的照拂之恩,民女当真不是你的小嫂子。”
“啊?是我弄错了吗?”冀祥的脸上显现出一片失望之色,他摸了摸脑袋,瘪瘪嘴呢喃:“我就说霄哥怎么这么快就开窍了,原来是我想多了……”说着又打量夏舞雩再三,忽的一怔,惊道:“呀!我见过你呀,原来小嫂子是软红阁的织艳姑娘!”
“民女不是你的小嫂子。”夏舞雩无语道。
冀临霄则目光一沉,盯着冀祥问道:“你去软红阁做什么。”
冀祥顿时脊背一紧,心道完了完了,一不小心说漏嘴,忙弱弱的说:“霄哥你别气啊,呃,我就是个阉人,去青楼也做不了什么的。”
冀临霄板着脸道:“本官听你的口气,倒是很想做些什么。”
“霄哥,我只是去喝酒看舞而已!”
“宫中酒水歌舞皆是上品,何必要去烟花之地。”
“是因为我听说织艳姑娘的舞精妙绝伦,特别好奇,所以就趁着上次的休沐日去看了……”冀祥低着头小心看冀临霄,满眼乞求的神色,“霄哥霄哥,求你别把这事告诉义父,我保证再也不去了。”
冀临霄恨铁不成钢:“你是瞒着义父去的。”
“我错了霄哥,霄哥我错了。”冀祥越说脑袋越低,都不敢直视冀临霄的视线。
夏舞雩见自己被这兄弟二人当空气良久,便自觉的行了一礼,转身走开,至于她行的礼那兄弟二人看见没有,她就不关心了。
只是,没走多远,就听见冀祥对冀临霄说:“八月十五中秋节,宫里设宴要召教坊司的官妓们进来表演歌舞,由我负责安排她们进宫后的事宜。这还是我第一次接手这份工作,霄哥,你遇事谨慎,想的也缜密些,和我说说有什么事是我该注意的。”
后一句话,夏舞雩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在冀祥的第一句话上。
中秋佳节宫宴,教坊司的官妓们进宫后,竟是由冀祥来接应和安排。她的运气是不是很差?这冀祥认得她,她还要怎么冒充官妓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简介里冀大人的狐朋狗友,现在就出来全了,嗯,一个楼大人一个小吉祥。
☆、第13章 教坊司偶遇
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软红阁,被应长安一声“小师妹”惊得如梦醒,夏舞雩呆呆看着正坐在八仙桌前、翘着二郎腿盯着她瞧的应长安。他的视线带着关怀和担心,让夏舞雩心里一暖,绽开些笑容。
“应师兄。”她坐在了应长安的对座。
“嗯嗯,看你没事就好,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不想听听哥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应长安笑嘻嘻问。
夏舞雩来了精神,问他:“什么好消息?”
应长安说:“自然是教坊司的,里头的房间布局我都摸的差不多了,教坊使的脾性也探出来了,要我说,只要那头牌官妓倒下,哥就有办法让教坊司把你请过去。”
夏舞雩眼底黯淡了些,说道:“应师兄,教坊司这次进宫,会有钟鼓司少监冀祥在其中经手,那冀祥识得我。”
“钟鼓司少监……阉人?”应长安惊讶:“小师妹你连阉人也招待啊!”
夏舞雩白了他一眼。
应长安努嘴:“行吧,其实这也不是难事,计划照旧,有问题我替你兜着,保证把这事做成。”
应长安的保证夏舞雩其实并不太敢相信,她和应师兄同门多年,这人的诸多不靠谱她都了如指掌,不过,师兄也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夏舞雩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笑脸,心里不禁暖洋洋的。
应长安从竹盘里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我都打听好了,今晚上教坊司的头牌官妓郑长宁要出来跳舞,我们就今晚过去。你仔细观摩研究她的舞风,凭你的造诣,不说模仿得完美无缺,至少七八分像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就能以假乱真了。”
夏舞雩点头:“嗯。”
应长安笑笑,随即又用手指摸着下颌,喃喃道:“那个官妓头牌叫郑长宁……我要是有个妹子,叫‘长宁’就挺应景的。不过我看那郑长宁气质高贵,举手投足之间分明就是高门家的小姐……可怜啊,又是个沦落风尘的贵族小姐。”
夏舞雩转眸瞟他,问道:“这‘又’字是个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吗?”
应长安说:“你可不是贵族小姐,你分明是公——”
“应师兄。”夏舞雩并不想让应长安说下去,摆手打断他的话,“你知道那郑长宁是谁家的小姐么,她是郑国公的嫡孙女。丁丑年郑国公叛乱失败,郑家所有男丁无论老幼全部被斩首,女眷则全部被送到教坊司,那时的郑长宁只有四岁,那已经是个有记忆的年纪了,就像当年的我,也是在四岁生辰的那天……”她说不下去了,低垂着眼眸,卷曲浓密的睫毛在眼眶笼罩下两片影翳,却挡不住眼底的滚滚悲痛。
悲痛的情绪也传到了应长安身上,他动作僵硬的放下口中嗑了一半的瓜子,扔进砂罐里,抬手在夏舞雩的眼前挥了挥:“小师妹,你还好吧?”
夏舞雩用余光看着他,涩然喃喃:“不好又能怎样,神安排在我身上的苦难,我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应长安说:“你别难受,管它世事变迁,我和师父还有沐师兄都会帮着你护着你。尤其是沐师兄,要不是你自己不愿意,他早把你娶了!”
夏舞雩身子僵了僵,皱着眉头说:“你提这事做什么,我喜欢沐师兄,却不是男女间的喜欢,何况他是什么身份,我配得上他吗?”
“这有什么配不上的,关键还是你不喜欢他。”
夏舞雩苦笑:“像我这样从地狱里爬出来,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还谈什么雪月风花?我只想报仇,不会在别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应师兄,你也别劝我了。”
“好吧。”应长安拍了拍夏舞雩的肩膀,“你休息会儿吧,晚上还得去教坊司,我先和姑娘们赌几把去。”
“不许赌!”夏舞雩忙拉住已经起身的应长安。
应长安连忙保证:“皇天在上厚土为证,鄙人绝对不出千不偷牌,否则罚我穷困潦倒而死!”
夏舞雩松了手:“那行,你去吧,要是让我听见哪个姐妹说你又讹她们钱了,我就把你请出软红阁,让你露宿街头去。”
应长安挑眉,摇头直叹:“小师妹忒无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