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没出阁的时候都开始做小买卖儿了,还有你教?”李氏对常相逢不肯将方子教给她的事很是不满,对常相逢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拿了你们的凉粉还怪生气?”海氏一大早就来了,看常巧姑不在,也没有多跟常相逢说多少闲话,直接就开始帮着她清理院子,侍弄院子里种的青菜。
“生气,这世上的人还不都是这样?升米恩斗米仇的,咱们给了他们凉粉卖,人家却怨你不肯将方子给她,”常相逢撇撇嘴,“你歇会儿吧,我们都有手有脚的,哪里用你来做活儿?”
说着从厨房里端出炒好的绿豆芽,拌黄瓜,鸡蛋丝和土豆丝端到枣树下的小方桌上,“我烙的饼在案上呢,锅里有绿豆汤,你先吃着,我去换我姐回来,一会儿锁住来了,你也招呼他吃几个,那是个好孩子,中午还得给他奶奶做饭,自己未必吃的好。”
常相逢很喜欢窦锁住,这孩子身上充分体现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大清早起来帮着窦二磨豆腐,回去后休息一会儿,还要侍候有病的奶奶,中午柳氏要帮她们看摊子不回来,家里也就锁住一个人在,因此常相逢但凡做些好一些的吃食,都会给起锁住留上一些。
“行,你放心吧,”海氏见女儿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卷好放在篮子里,有些不忍,“你先吃了再去?”
“我没事,路上走着就吃了,这是给柳嫂带的,”与常相逢来说,海氏这个便宜老娘并不贴心,跟她坐在家里,还不如自己去摆摊儿呢,“还有那边树底下的凉粉,你帮着看一下,过一会儿换换井水,水在缸里呢,这天儿太热,放不好再馊了,就没人要了。”
女儿叫自己帮着干活,海氏心里反而熨帖,“我知道了,你放心。”
“你怎么来了?我准备回去呢,结果这阵子来了生意,没走开,”常巧姑看到提着篮子过来的常相逢,嗔道,“我不是说了,不叫你出来了?”
“娘来了,你快回去吧,饭我做好了,你回去陪着娘吃些,”常相逢将篮子里的卷饼拿出来放在碗里示意柳嫂赶快吃,自己则在凉粉案前坐了,“我在这里跟柳嫂一起。”
“你还是别在这儿了,我们守着摊子就行了,”常巧姑连忙去拉常相逢,“你快走吧!”
“这是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啊?”常相逢有些奇怪,常巧姑这架势分明就是不要自己留在这里的节奏,“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我跟巧姑在这里就行,家里不是还在熬凉粉儿么?你回去弄那个就行,”柳氏被常相逢盯的心里发毛,强笑道,“真的没事儿,你看这里也不忙,要么你们都回去,我一人儿在这儿就行。”
“不必了,姐姐你回去吧,柳嫂子你吃完了,就到树后头的靠椅上歪歪,我在这儿看摊儿就行了,这会儿我看也没有什么生意,家里的凉粉我已经都装好盆了,姐你回去看凉粉凉透了就起出来,再熬上一锅也成。”常相逢岿然不动,自己不过七八天没来,出了什么事不成?
“巧丫,你听姐的话,回去吧,”常巧姑真的有些急了,“你还要嫁人呢,老这么出来不好。”
“啧啧,又来了,我这么出来都多半年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再说嫁不嫁人的,跟我摆摊儿有什么关系?我看姐夫也没有因为你出来摆摊儿就休了你,”常相逢才不相信这个理由呢,从兜里抽出手帕,“姐你擦擦汗,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实话。”
“唉,算了,我来说吧,你姐哪里张的开嘴,”柳氏来窦家帮工也有几个月了,对常相逢的固执是心里有数的,“相逢你听了可不能发火,你姐也偷着哭了几回了,可又不敢告诉你。”
“到底怎么啦?直接说,”常相逢被这两个女人给惹怒了,“快点儿!”
“还不是因为你那天跟吉大勇动刀么?”柳氏被常相逢吓了一跳,连忙道。
“怎么?他又来了?胆子倒是不小,”
“不,不是,那姓吉的再没来过,”柳氏连忙摆手,“后来郭头儿也来说了,八方堂那边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吉大勇也被打了一顿不许他再到东门这边儿来了,现在咱们的摊子平安的很。”
“那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这副模样?”这两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死了亲娘,常相逢有些摸不着头脑。
柳氏被常相逢一瞪,心一横道,“其实就是那些看不得咱们好的人私下里传闲话,说了些许多坏话,你姐也挺伤心的,可咱们要靠这生意养家活口的又不能不做,所以你姐想着就不叫你再出来了,你别觉得嫂子在吓唬你,这女儿家泼辣一些也不妨的,但要是名声太恶,以后真的不好嫁,就凭你这长相人才,十里八村都得来求着娶才对,可要是名声不好听了,以后就算有人提亲,只怕也不会是太好的人家儿了。”
又是这个“名声”,常相逢有些挠头,她生活的年代,那些“小三儿”们都活的风生水起,而现在,自己就因为跟人干了一架,就要担心嫁不好,“行了,我不在乎这个的,不过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到底说我了什么,也叫我心里有个准备不是?”
“你放心,不论说我什么,我肯定不生气,也不找人理论,”见柳氏还在犹豫,常相逢保证道。
☆、四十胭脂虎
“就是给你起了个浑名,太难听了,”柳氏看了一眼常巧姑,她已经在那边抹眼泪了。
“外号啊?什么?”自己的行为跟什么“悍妻”挂不上号,其他的还能说她什么?
“胭脂虎,也有说什么母老虎的,”柳氏微黑的脸已经红了,“相逢,你可别生气,你是啥样的人咱们都知道,那些人就是嫉妒咱们生意好,故意来歪派你呢,你可别往心里去。”
“就这?母老虎?胭脂虎?你们就值过这样?”常相逢忍不住哈哈大笑,母老虎她小时候领着弟弟跟人打架时小伙伴儿们就这么叫过,至于“胭脂虎”,不还说明那些起外号的人承认自己长的不错么?
“好啦,我以为是什么呢,人家没叫我镇山太岁巡海夜叉?”常相逢摇摇头,“就这些?这有什么?母老虎不过说我脾气坏,我脾气本来就不好,人家也不算说错,咱们摊儿上有只母老虎,也不怕有人来惹事了,好啦,姐你回去吧,原来就这些。”
“巧丫,你真的没事?有气你可别存心里,”常相逢这反应,叫常巧姑更不放心了,她抚了妹妹的肩膀,“那些人心太黑了,就是眼气咱们生意好,才故意传你的闲话的,那天我听姓张的老婆说你,我当时就跟她吵起来了。”
“你啊,你吵得过?小心人家说咱俩儿是一对母老虎,”常巧姑时时护着自己,常相逢还是很感动的,“你回去吧,我真没事,就这闲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是怕这个,当时也不会跟吉大勇动刀了,再说了,他们只敢这么传闲话,也充分说明他们心里还是有顾忌的,起码不敢明着跟咱们过不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