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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低,涩而哑地在黑暗中响起,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漂浮在寂静的空间里,像是一声未出口的叹息。
……非常卑微的问句,甚至是以“可不可以”开头。
也着实出乎陈绵绵的意料。
他明明亲眼目睹了她和别人走在一起,继而失了音讯,存在感低到让陈绵绵以为他已然想通放弃,但他却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问任何一句有关她感情状况的问题。生气、怀疑或质问,通通都没有。
只是深夜来电,低声乞求。
那可是程嘉也。
领地意识强到,觉得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再不喜欢,也绝不允许别人染指一步的人。
仅仅是因为看见她和池既一起吃饭,就撩起眼皮睨她,毫不留情地旧事重提的人。
真奇怪。
陈绵绵想。
但也仅仅止步于此。
程嘉也那几句话出来之后,她连呼吸声都没有大的波动,依旧没有说话。
似乎连一句回应都是奢侈。
通话时长跳到三分钟整的时候,一些细微窸窣的响。
然后她一言未发,挂掉了电话。
继而将手机设置为静音,随手放在一旁,闭上眼睛,一点也没为这件事挂心。
像是接了一个无足挂齿的骚扰电话。
直到第二天,重新接到程母来电,她才知道程嘉也昨晚说的“真的有事”是什么。
“绵绵,是这样的,听奶奶说你今年也不回家,留在学校里,那年三十来我们家吃饭吧?我让阿姨做你喜欢的菜。”
“不用了阿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对面打断。
“哪有什么不用的,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呀?这可是过年,阿姨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学校里待着。”程母那边有点吵,似乎是在外面。
年关在即,饭局颇多,听声音也有些疲惫。背景音里隐隐听见有人叫,于是程母没有再等她回应,直接一语定下,“那就这样说定了哦,明天下午我让司机去学校门口接你。”
陈绵绵嘴刚张开,那边就传来嘟嘟的机械声。
她把电话挂了。
“……”
就这样三言两语地定下了。
木已成舟。陈绵绵静了片刻,呼出一口气,扶了扶额,把手机放下,继续工作了。
年三十那天,学校里的确更冷清,走在路上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宿管阿姨也的确不在。
陈绵绵自己跑了三条街,好不容易在还开着的五金店里买到了型号一致的灯泡,但踩着椅子拆下来之后,又发现线路对不上,索性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