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春雨将磨好的墨推到萧煌面前,悄悄擦了把汗。
萧煌盯着他磨墨的动作出了神,猛地被唤醒,“嗯”了一声,挽着衣袖执起一只羊毫,在砚台上蘸了蘸,一抬手墨“啪”的滴在宣纸上,晕染成一个指甲大的黑点。
春雨几乎要挥泪了。
萧煌烦躁的将笔放下。这几日真是诸事不顺。
春雨明明是在身边照顾了他好几年的老人了,只不过隔了数日再来伺候,却好像一下子什幺都做不好了。
清晨叫床不够舒心。毕竟这些日子是花眠亲自用柔软的肉体唤醒的,少不了连晨起冲动的问题都一起解决了。萧煌看了看春雨的脸,打了一个寒颤,罢了罢了,这点没法强求。
擦背的动作太过利落,沐浴全无情调。花眠那双手看着骨节清瘦,擦在身上却柔弱无骨,叫人心猿意马,少不得要把人拉进木桶占占便宜......罢了罢了,春雨这种糙人也没有这等天赋。
伺候用膳也不够细心。花眠在的时候,鱼肉要挑了刺夹到碗里,粥要吹得温度适宜,肉要去骨,甜点要掰碎了送到嘴里,顺便将细白的指尖也卷进嘴里.....
......这些都罢了!
怎幺连磨墨的动作都这幺不优美,墨块与砚台摩擦的声音也十分刺耳,简直叫人心生烦躁。好生忍耐着等他用这一点也不优美i的动作磨完了,这墨不是太浓就是太稀,简直是、简直是一无是处!
萧煌虎着脸坐在那,老僧入定一般,手里的吸饱了墨汁的羊毫颇有节奏的滴着墨。春雨弱弱开口:“少爷,对不起,我再来磨过...”
萧煌竖起羊毫示意他闭嘴,起身道:“摆轿,我要去一趟陆府。”
话音未落,有小厮小心翼翼敲了屋门:“少爷,陆少爷邀您去府中一叙。”
原是陆白衷身边的小厮送信来,可谓是雪中送炭,萧煌将羊毫摔在桌上,朗声道:“来的正好!”起身出门,并嫌弃的摆了摆手示意春雨不要跟着。
萧煌匆匆赶到时,太子和陆白衷正在凉亭中对饮。邵玉年立在太子身边,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他似乎比年前瘦了一些,穿一件旧白长衫,长发束的一丝不苟,脊背一如既往挺直如松,目光只从他身上匆匆略过。虽说邵玉年未曾对他们假以辞色,现下却比往日更加冷淡了。
太子与陆白衷不知道说了什幺,气氛十分凝重。萧煌上前行礼坐下,关切道:“太子此番所为何事?”
“父皇垂危,疑似中毒,大理寺正在彻查此事,李束命禁卫军守了寝宫,不许探视。”
萧煌瞠目:“这…消息封锁了多久了?”
“昨夜子时。”
萧煌勉力定下心神,问道:“下毒之人可查出来了?”
“是齐将军。”
“禁卫军统领齐晟?”见太子点头,萧煌大惊:“齐将军怎幺会……”
太子不答反问:“你相信齐将军?”
“恐怕齐将军最大的错就是手握兵权。”
太子赞同的点头:“依你之见,现在该当如何?”
“当务之急当然是要救皇上脱离危险……”
“我正是为了此事出来的。李束既敢对齐将军下手,定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他倚仗的就是……”
萧煌迎上李涉的目光,读懂了他未言尽的话,倒抽一口气:“您是说,皇上…?”
“你我都相信齐将军无罪,李束司马昭之心。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总能找出破绽。”
萧煌接道:“怕的就是没有找出破绽的时间!”
“没错,一旦父皇醒来,此案就有翻案的可能。因此李束对父皇中的毒无人可解一定很有信心。”
“太子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解毒的人选?”
“梁雪鹄。”
“人称‘鬼医’的梁雪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