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熠明压住火气,严肃道,“但这件事也与你有一定关系,当时你要是先私下向我求证,或许我们不会闹得这么僵。你直接在办公室指责辰阳,让同事领导都知道了,对他工作有非常恶劣的后续影响。”
见唐蔚然面色平淡,甘熠明欣喜地认为事情有转圜余地。
“所以我请求你,念在至少我和你这么些年的份上,替辰阳公开澄清一下,就说之前是误会,好吗?”
耐着性子听完,唐蔚然简直感到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桌的两人,惊叹他们的脸皮如此之厚,感慨自己以前何止是眼瞎简直是心瞎了!
她无声地张着嘴,甚至都无法组织语言了,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
“甘熠明,你在怪我揭露了你们是同性恋、揭露了我被你们骗得团团转的事实?”
她禁不住哽咽了一声,“甘熠明,你们有没有良心啊?”
“然然,我也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们、我们会给你一些经济上的补偿,可以吗?”
唐蔚然气得笑了,她摇了好几下头,“也对,你要是有良心就不会这么对我了。”
“咳咳咳。”
玻璃门恰时地被推开,伴随着风铃的叮当作响。唐蔚然微微扭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进来。
戴着口罩和保暖绒线冷帽的乐安,裹得像只小熊。她走入操作台,朝唐蔚然的桌子处看了一眼,然后脱掉了外套,打开水洗干净了手,又忍不住咳嗽两声,开始着手做他们点的饮品。
她病了么?怪不得这几天没能联系自己。她酒店的小抽屉里有些常备药,但再回一趟酒店又太慢了,不知道周边有没有近些的药店,等事情解决了,在手机上搜搜。
唐蔚然收回视线,看向甘熠明,眼里缀了寒意:“你们在算计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缺这个脏钱。”
“不是缺不缺钱,是我们的一份歉意,也是诚意,希望你......”
唐蔚然打断了他,“我不需要!你听不懂吗?”
甘熠明仍不放弃:“然然,虽然你在生气在抗拒,我仍固执地认为我们之间至少有感情,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吧?我的困难不敢祈求你的理解,只希望你能给我补偿的机会,让我赎罪也好、让我得到报应也罢......”
听到友情两个字的时候唐蔚然几乎要笑出声了。
和那天有董依秋在场时细数账目的嘴脸截然不同,今天的甘熠明这是计划打回忆牌?又见一旁的何辰阳始终沉默不语,显然是商量好后来她面前演一出苦情戏了。
唐蔚然的指头敲敲桌面:“你再逼我,我不保证会不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联系你父母。”
把甘熠明当传声筒发言人的何辰阳听了这话坐不住,他拽着领口扯开,对甘熠明怒道,“我早说了她是个软硬不吃的炸药包!你偏要和不可理喻的人讲理!”
唐蔚然的脸色从冷冽转为惊愕,随即火气上头,她提高嗓门:“我不可理喻?”
何辰阳站起身来,掌心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你还不是不可理喻?唐蔚然,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恶心,可你有什么值得傲气的啊?工作么工作是我帮你的,感情么感情也是我施舍你的,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唐蔚然尖声叫起来:“何辰阳你说什么?!”
甘熠明夹在中间被两边吵得也来了脾气,“然然!我说过了,我诚挚向你道歉......”
唐蔚然再一次打断他,“你可别再恶心我了!!”
甘熠明捏紧拳头,终于爆发,“你确实不可理喻!永远以自己为中心,一不高兴就发脾气,只自己撒气就完了,从来不会考虑别人不会尊重别人!我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我说的做的绝对对得起你男友这个身份,甚至比一般男人做得要多得多!我凡事忍让着你,而你呢?你为我做过什......”
砰——!
玻璃杯底重重地砸放在木纹桌子上,桌上三人俱都吓了一跳,静默下来。
乐安把两杯堆满冰块的柠檬水随意地滑向两人处,随后又将一个冒着热气的棕色大马克杯轻放在了唐蔚然面前。
何辰阳脾气还在上头中,见她如此,正要发难,乐安抢先发话,“先生你好,公共场合请勿喧哗。”
透过口罩,她的语气平和,音调里带着浓厚的鼻音。
说完也不等反应,她便收起托盘转身离开,但没有回到前台,而是隔了两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何辰阳刚举起手就被甘熠明拉住,甘熠明深呼吸,像是在开导自己又像是在劝服何辰阳,“辰阳,公共场合。”
唐蔚然好笑地看着又愤怒又死要面子的两个人安分地坐回椅子,她感觉自己的怒火霎时间全消散了,剩下的只有绵延不绝的疲意。
她一丁点儿也不想再和眼前两人有任何交缠。
“我不会告诉你父母,你大可以放心。但是让我替何辰阳再撒一次谎,我就三个字,不可能。”唐蔚然轻轻吸了吸鼻子,酸涩感上涌至红透了的鼻尖:“你问我为你做过什么?呵,不如问问自己何苦要这样迁就我,难不成,是因为爱我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泪已经刹不住车地往外窜,桌底下的手紧抠着木头面,她梗着喉咙。
“结束吧,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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