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h1>第34节</h1>

“嗯?”赵潋疑惑。

君瑕的食指扣住了杯盏,往下一点,瓷具碰撞之音如佩环铮璁。

“山人自有妙计。”

赵潋眼色凉凉,“我师父最爱说这句话,然而每次都自打嘴巴。”

……

东篱居。

里头常年是烟锁雾缭的,各处厢房里都缠绵着体味与浓药香味儿,软歌笑语隐隐约约,雾色氤氲一片,行走其间都不见人踪。

瞿唐从小倌儿身上爬起来,从容餍足地收拾衣冠,顿觉神清气爽,连步子也迈得开。但驴车候在馆外,瞿唐上了车,在街市上策动起来后,颠簸半路,一通荒唐之后的瞿公子忽觉得胃里不适。

他想方才那小倌儿不知哪里来的本事,伺候得他飘飘欲仙,可这一落地,却又有些头重脚轻,于是瞿唐不耐烦地曲指在车壁间敲了两记,“停车,伺候本公子盆盂。”

车夫只得停下。

瞿唐是新河瞿家的嫡出,身份显贵,常出没烟花柳巷,人皆见者不怪。

他卷着衣袖跳下车,嫌弃下人捧盂太慢,一手挥开一人,冲到巷口扶墙大呕。

“公子!”

“公子!”

几人脸色发白地迎上来,却被瞿唐一嗓子喝退,“滚!没看过公子爷呕吐么?”

俊容涨得紫红,瞿唐难受地扶着墙拐入小巷之中,到底是世家子弟,当街呕吐失仪教人笑话,瞿唐踅入深巷,一面走一面暗暗嘀咕:自打惹了那贱妇之后,本公子便诸事不顺,如今她安逸地左拥右抱,与那姘头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本公子却连戏弄个小倌儿都身体不畅。

一想,他忍不住眯眼恶狠狠地咒骂道:“贱妇!”

瞿唐这番牢骚没发完,那墙头忽地鬼影子似的掠下几个人来,瞿唐大惊失色,忙回头要喊人,但甚至来不及转身,便一条大麻袋套了下来,瞬时身陷囹圄,伸手不见五指。

跟着劈头盖脸便是一群乱棍,打得瞿唐哪里还有工夫喊人,早哇啦哇啦不止了,长这么大,除了在赵潋手底下吃过一回亏,从没有人敢如此欺辱他。瞿唐哀嚎不止,惨兮兮地嚎啕大哭,“你们这群杂碎,哎哟……本公子逃出升天了非剁了你们不可!哎哟疼……”

乱棍交加,瞿唐不见天日时,只隐约听到一个少年冷笑的声音:“都是杂碎了,还劳瞿公子亲手来剁?接着打。”

“哎!救命!救命!”瞿唐疼得脸色惨白,分不清打断了几根肋骨了,本就中气不足,眼下更是虚脱得喊不出声音了,连威胁都没有了。

麻袋里不吱声了,相貌阴柔的少年搓了搓白嫩如葱根的手指,面色如罩着一层寒霜,“带走。”

“是。”

瞿唐早晕厥在了麻袋里,被人利落地往肩上一扛,施展轻功拐走了。

岑寂了数日的公主府,来了一位年岁尚幼的少年,丹凤眼,驼峰鼻,嘴偏小,如施胭脂,秀色内隐,外廓柔媚。耿直这段时日一直守着府门,不让不相干的人来搅扰,听闻有人上门便出来探看,见到少年的第一眼便不由得眼睛一直,“你是?”

少年手里捏着一只玉牌,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耿直心跳如鼓,这少年从脸到手都是细润如脂,指节更是白皙分明,唯独薄唇红如海棠,生得几分阴柔邪气,如描似画,浑不输给令公主爱不释手的君先生。

他讪讪道:“这又是?”

少年又抱拳施了一礼,他人生得美,举止却没有一丝女气,“在下杀砚,请将军将这块玉牌交给君先生,在下有事与他相商。”

第49章

杀砚收到老头子的飞鸽传书, 二话不曾交代,便撇下姑苏众人飞骑赶往汴梁了。

偌大的皇都, 天子脚下, 官民习气都极尽奢华糜烂,杀砚厌恶这股风气, 入城第一日,想着给先生送个见面礼, 没等君瑕下令, 自己便将口出恶言的瞿家公子给绑了。

不但绑了,而且绑得严严实实, 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 妖颜惑众的杀砚, 才十四五的年岁, 濯濯如柳,眉眼均似画。叫苦连天的瞿公子被人从麻袋里抽出来时,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吊在横梁上, 见到杀砚,仍是免不得一见倾心。

他九叔一直在地下场做事,收集美貌少年,瞿唐有所耳闻, 有一回误打误撞闯了进去, 九叔为了堵住他的嘴,格外开恩,让他在地下场捡一个中意的走。瞿唐见识多, 对美人眼光毒辣,不但挑脸,更挑身子瘦弱如柳,肤色雪白的“上乘货”,玩腻了之后,便扔到外地做奴隶。

他比九叔还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他不害性命,至此以后瞿唐每逢初一十五,便到九叔那儿讨赏,地下场每逢月末进货,少年们知道跟着瞿唐有活路,反倒愿意被他挑走,至少不会被卖到辽国,更不会死。

但杀砚却比瞿唐以往见的任何货色都要美上三分,阴柔邪魅之间,有寒霜浮冰的冷,犹如冷峭的一朵红梅,教人只窥见雪色,便不由自主对他里面的风姿想入非非。

任是杀砚对他如何鞭打拷问,瞿唐都只当是情趣,乐呵呵全盘照收。

这人满嘴下流话,杀砚羞怒交集,但到底不是真心狠的,担忧将人打废了,嘱托了人给他治伤,便只身到了公主府。

论年岁,杀砚在四人之中最小,但心智却最为成熟,办事也比三个哥哥稳重。

赵潋进后厨帮工了,便只留下君瑕与杀墨招待他,杀墨喜不自胜,立即给了弟弟一个熊抱,恨不得黏上去,“阿砚,快半年不见了,又长高了。”

杀砚一把将杀墨推开,别扭地红了脸,“多大了,别搂搂抱抱的,教先生看了笑话。”

君瑕浅浅地呷着清茶,闻言轻咳了一声,唇一扬,“不笑话。”

这四人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寄养在姑苏他的名下罢了,以往这四只崽子还小的时候,一口一个甜糯的“叔叔”,喊得人心痒痒,如今大抵是听不着了。

“让你守着阁楼和水榭,怎么跑来汴梁了?”君瑕放下茶盏,远处的夏槐滚起一波骇浪,叶间传来了小皇帝咯咯的笑语。

杀砚目不斜视,半跪在了君瑕跟前,“老先生寄了一封信,说不日便要回姑苏,他若是知晓,先生你趁他不在偷跑出来,恐怕要亲自杀来汴梁拿人。”

君瑕默了默,笑道:“那也好,省得我来回两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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