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呀,”赵潋忍不住惊呼,摇着君瑕的手,“真的套中了!”

君瑕总算知道方才那少年脸红过耳,但又忍不住眉飞色舞是什么滋味了,被心爱的姑娘崇拜着喜欢着,确实是件让人兴奋的事。他克制地牵唇微笑,等那老板将小猫捧到赵潋手里,赞不绝口地恭维了几句时,君瑕又俯下目光,“还想要什么?”

赵潋环视一周,看中了一只雪白的狐狸,“它吧,很衬你。”外表清冷无暇,内心狡诈奸猾。就是他无误了。

君瑕敛唇含笑,“好。”

他扔圈子的手法并不见得如何稀奇,但就像是话本里百发百中的将军,但凡出手就不能落空,那竹圈在地上弹了一下,随即跃身而起,套住了狐狸。

老板惊奇道:“这位公子套得真准啊。”

一旁起哄的人更是跃跃欲试了。

赵潋也被老板几句夸赞弄得不好意思了,后头随意又套了几只动物,幸得她出门时带了一只褡裢,尚可以存放些物件,她就知道不会空手而归的。

但君瑕十发十中这还是让赵潋着实吃惊了一把,最后满载而归,君瑕问她还想不想要,但赵潋看了眼老板的脸色,笑着婉拒了,拉着人便走。他们走以后,老板的生意更好了,都想来试试手气。

赵潋回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这是给老板送生意呢。他估计都要喜欢死你了。”

君瑕微微垂眸,只见少女眼波璨璨,仿佛满天花灯碎影浮在她清澈如水的眼底,绚烂而曜目,他怔了少顷,手指情不自禁地碰了碰赵潋的发。

她乖巧地将脑袋凑过来,让他摸了两下。然后她轻轻抱住了君瑕的腰,脸颊温软地贴着他的颈窝,声音柔如细丝,“先生……”

君瑕清咳一声,将手收回来,食指与拇指揉搓了下,仿佛要擦掉她的发香,但人在赵潋怀里,由不得他不拘谨。四周都是偷笑的人,笑过随即万分明白地躲开,绝不打搅。在人潮熙攘、花灯璀璨的闹市里,影乱纷繁,但又安静如斯。

是他在姑苏十年,也未曾有过的平静。

但赵潋这人是静不下来的,没抱多久又松开了,将吃剩的糖葫芦扔在路边,拽着君瑕又到了闹市人烟深处。

这里也有摆摊儿的老板,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他的花灯上又字谜,谁要是能猜出字谜并能连成一句话,便可以拿走他货架上的一样东西。

赵潋看中了他的一对儿猪面具,于是冲君瑕眨了眨眼,走进了人圈,“我来我来!”

赵潋走进人圈,略一思索,取了四只彩色灯笼,揭下来谜面。

君瑕本在人外等着,这老头儿做的花灯比别处的精致,四角,上绣着藤蔓花纹,还有题字。他仰头看了几只,谜题也不算难。

这时里头便爆出了一阵大笑。

“我爱君瑕!”

“这什么鬼,哈哈哈哈……”

他愣了下,瞬间俊脸微红。

老头也笑个不停,“敢问姑娘,这个君瑕是……”

赵潋一点不觉得难堪,反而冲出人群来,将脸皮没她厚的君瑕的手一牵,走到老板跟前,“这位就是君瑕了。怎么样,这算不算一句话?”

今日出游的大多是少男少女,老头儿也很懂,于是忙掩口笑道:“算,算,请姑娘来挑您的彩头吧。”

赵潋得意地看了眼君瑕,他有点无奈,耳梢红成了一片,赵潋却走进去取了那两只猪面具。纯白的底,在猪的两靥用粉色渐染开两团红,鼻子挖了气孔,看着滑稽可爱,赵潋简直爱不释手。

带着人离开时,赵潋将那只稍大的猪面具塞到他手里,语含戏谑:“先生,你脸都红了,戴着这个遮遮?”

他抬起目光,方才那些人的笑声还在耳畔,被赵潋调戏之后耳热面红,只好接过她手里那丑得惊心动魄的猪面具。赵潋轻轻踮脚,在他微微发烫的右脸上印上了一个红痕,她拽着猪面具抱住他的脖子,笑意清浅,“先生,你真可爱。”

第43章

这时, 街道尽头的夜龙被唤醒,无数烟火升上半空, 炸裂成朵朵璀璨缤纷的琼花, 一现,便纷纷凋零。

赵潋缓缓松开君瑕的后颈, 只见人烟阜盛处,映着迷离烟火, 一人颀长修挺的身姿由远及近, 俊容清朗,露出轮廓, 赵潋直觉是个熟人, 便还是不大好意思地松开了君瑕。两人都侧目望去, 一行华灯下, 于济楚的面容明晰了起来。

他作常服装束,腰间扣着一柄古剑。赵潋已有多日未曾见过于济楚,前两日得知他替小皇帝做事, 对太后阳奉阴违,赵潋心里还有点微妙,此刻见他一人出行,更是奇怪, “于大人。”

于济楚看了眼赵潋, 又看了眼一旁微笑应付的君瑕,面无表情,“公主, 能借一步说话么。”

赵潋不明其意,将君瑕的手背轻轻往下压了下,“先生,你稍候片刻,我马上回来,你千万别走远了。”

君瑕微笑,“好。”

赵潋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随着于济楚到了墙根处,可即便是在墙隅,也时不时回头看眼君瑕,他人立在车流人海之中,宛如矗立凝峙的玉雕,笼着一层皎然的烟华。

她时不时便朝君瑕那处张望,于济楚也自知,公主终归是有了她真心喜爱的心上人,再也不会为前尘往事所纠缠,亦不会再耽搁年华,如此也好。他黯然地压低嘴唇,沉声道:“公主,我与耿直抄了地下场之后,抓到了一些重犯,已审出不少,四大世家均有牵扯,但此时尚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是为私利,而瞒着家族行事,勾结辽人一事也两说。”

赵潋回头,“这……”

她本想说,此事小皇帝都插手了,她一个公主实在是过问不来,但于济楚对她竟丝毫不隐瞒,这点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于济楚道:“重犯是一个管家,他是为谁效力的还不知晓,但狡兔三窟,我们去的时候,他人早已偷偷溜走了,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信儿。”

他皱眉,不无担忧地看了眼赵潋,“此事,归结于公主此前插了一手,抓住了一名刺客。他们也心知肚明。所以也许会有仇家寻上公主,如此闹市之夜,公主不宜久待。”

赵潋懂于济楚的担忧,确实,这些人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赵潋彻底开罪了他们,极有可能招致祸端,她点了点头,“也好,以后我会收敛些,但今晚有件大事要办,容我办完了再说。”

于济楚不懂有什么大事能比性命更重要,这七夕之夜,闹市人多,最易鱼目混珠下手,他不能放心,“公主,不如在下替你办。”

赵潋轻笑,手拂了拂,“不行,这事只能我自己做,于大人话已带到,心意我领了,就此请回罢。”

“公……”

他话未出口,赵潋已寻着君瑕跑了过去。

到底还是夏末,星夜里起了一缕微风,将暑气卷入荷叶风波之间,盈盈滴翠的柳树底下,君瑕一袭紫衣,稠密的墨发曳起,眉间坠着一丝温柔。赵潋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咱们走罢。”

君瑕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潋身后,低声道:“公主不是和于大人有约么?”

“我何时与他……”赵潋奇怪地瞅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于济楚忽然出现在这儿,是我与他早就约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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