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他有个孩子,我这次回来才听说鹿家出事的时候他不见了,”迟星就着鱼俭的手吃了一口菜,“我既然知道了,总要打听到他在哪才放心。”
“老陈认识的人多,回头我让他帮忙打听打听。”
迟星点头,还没来得及吃两口菜就被七七叫走,七七连礼服都没顾上换,把一个红包交给迟星,“这后面署名是兰音,里面是一张卡。”
“什么时候收到的?”
“就刚刚,我老公说是个男孩子给他的,他顺手准备收起来,幸好他摸着里面是张银行卡,这才让我看一眼。”寻常亲朋可没那么大手笔。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外走。
七七结婚的酒店是庄园式酒店,车都在地面停着,迟星和七七绕到停车场必经之路,正好拦住了鹿兰音的车。
“小叔叔好,七七姑姑好。”
下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他与后座一个男人低声说了句:“我和叔叔和姑姑说几句话。”里面的人应了声,接着车窗缓缓合上。
迟星微微皱眉,车里的人看不清长相,但感觉年龄并不小了,他和鹿兰音是什么关系?
七七是个实心的,拖着长长的婚纱去拉鹿兰音的手,声音都哽咽了,“兰音,你怎么不进来吃顿饭。”鹿家出事前他们并不亲厚,兰音也只不过和七七见过几面,如今物是人非,鹿家风流云散,反倒显出几分血缘羁绊。
“姑姑今天是新娘,可不能把妆哭花了。”他回头看向迟星,笑着说:“前段时间就听说小叔叔回来了,还走吗?”
“不走了。”迟星的目光从车窗收回,直接说:“怪我早前一直没有留意你的消息,还以为他们会给你安排妥帖,如今你还没有成年,要是想回来住,我和七七还是能照顾的。”
鹿家那堆烂账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等鹿兰音离开时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七七叹口气,“算了哥,我们回去吧。”
“嗯,”迟星下意识回头喊鱼俭,“鱼俭……”
他没看见鱼俭才反应过来——刚才鱼俭就没跟他一起出来。
迟星拔腿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往身上摸手机——手机也不在,刚才鱼俭说他总有消息来,把他的手机收了让他好好吃饭。
“鱼俭——”
婚宴已经过半,迟星刚才坐的位置没有找到鱼俭,大厅里人声嘈杂,他转了一圈连卫生间都敲过门,都没看见鱼俭。
“哥?怎么了?”七七提着裙子跟在他身后。
“鱼俭,你看见鱼俭了吗?”他转头,自言自语:“不对,你一直和我在一起。”迟星的目光落在台上立着的话筒上,他三五步走上台试了试话筒还在工作,定了定神,对着话筒说:“大家好,我是鹿迟星,七七的哥哥。”
“多谢大家抽空来参加我妹妹的婚礼……”大厅里回荡着迟星的声音,众人虽然奇怪他开宴前怎么不上台,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鼓掌,迟星的目光从众人头顶略过,急切地寻找鱼俭。
大厅里没有,他是不是出去了。
底下有个伴娘悄悄问同伴,“七七的这个哥哥结婚了吗?”
她正好在迟星话音落地的时候问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话,顿时就有人起哄让新娘再扔一次捧花,眼见起哄声越来越大,迟星正色道:“对不起,我已经有爱人了。”
七七刚回房间换礼服,另外一个伴娘见好友脸上挂不住,不依不饶地问:“我可没听说七七有嫂子,她倒是说过自己哥哥连恋爱都没谈过,鹿先生若是眼光高也不用这么说。”
鱼俭从侧门走进来刚好听见这一句,饶有兴致地看着迟星。
迟星见了鱼俭,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牢牢沾在鱼俭身上,又有点不敢动,怕他身上藏着伤。
众人窃窃私语,迟星推开话筒准备下台,一转眼瞥见那伴娘红着眼睛要哭,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被他这么拒绝想必心里委屈得很,何况这是七七的婚礼,迟星暗自叹气,握着话筒说:“他两个月前才同意和我在一起,七七还不知道。”
迟星并不是张扬的性格,连对自己母亲都带着防备,从来不肯让人窥见悲喜,当初在母亲面前坦白他喜欢上一个人尚且艰难,何况要对着这些人刨白内心。这么一句迟星都嫌多余,可他看着鱼俭,看着众人脸上单纯的起哄与窥探,突然想把千斤重的心思放一放,只听一句寻常的“恭喜”,迟星从最近的酒席上端了一杯酒重新站在台上,双手举杯:“我与他都无意张扬,以后也不准备办婚礼,今日借七七的喜宴,敬各位亲朋一杯,成共囍之意,也托赖各位尊长见证白首之约。”
鱼俭倚着门静静地看他,门后千倾秋色都落在他肩上。风也暖,光也淡,这绵长岁月,大概终究不舍得薄待他的小少侠。
“此后日月同担,风霜与共。”迟星仰头一饮而尽。
迟星从台上下来就拉着鱼俭出门,这一座楼后是个小池塘,池塘边种着几颗老柳,迟星上下仔细检查一遍,没在鱼俭身上找到伤口,便顺手搜走了他衣兜里的烟。
鱼俭任由他翻自己的衣服,想说什么,又觉得话已经说尽,沉默半响后笑着说:“你给我留两根烟啊,等会碰见熟人怎么办。”
“好。”迟星侧头问,“你去哪里了?”
“你们找到你说的那个小孩了?”
“找到了。”
鱼俭站在他面前笑:“我见你忙得顾不上我,就到后面走走,我看这家环境不错,下次公司团建可以来这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