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无语,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语气也变了,像是在和家人商量要紧事,“我为这件事其实一连好多天都睡不好,心里装着事儿,难受,可又不敢对别人说……”
顾立文闻言也收起那副开玩笑的面孔,认真道,“出什么事了?”
“前阵子我见着棠棠的亲生妈妈了,而且,她和棠棠居然早就认识很久了……”
刘玺然一开口就情不自禁皱眉,看样子是心力交瘁到了极点,完全就不是在唐悦如面前那样的淡然——她在唐悦如面前装得很淡定,可见了顾立文就原形毕露,她装不下去了,她就是怕棠棠真的有朝一日跟她母亲相认,到时候,以她原本的身份,说不定她家人不但不允许她继续叫她一声妈妈,还不让她们见面也有可能。
她脸色有些掐白,是掩饰不了的,心虚和害怕,她看着朝她走近的顾立文,不自信的问,“你说,那个女人她嘴上说着不会为难我,实际上,说不定她在背地里……人家一看就是有权有势,财大气粗,虽然法律意义上我才是棠棠的法定监护人,可你知道这世界,有钱才是王道,我……”
“你别担心了。”
顾立文坐下来,将她的手按在掌心里,安抚她,“有我在,没人能为难你。”
她听了就冷笑,“这话说得轻巧!”
他不紧不慢的掀动了一下眼皮,末了淡淡道,“是不是轻巧,得真到那一天才知道。”
刘玺然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很难平复下来。
她虽然算得上是个法盲,但是当年唐悦如把刚出生的婴儿拿给她,而她二话不说就收养了,不管是唐悦如还是她,说到底其实她们俩人都在犯罪——道理是这样,可她依然不能安心。
她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面前这个此时已经一脸严肃的男人,“那你说,如果换了你,你会不会和棠棠坦白?告诉她,她亲生妈妈是谁?”顾立文平静的点了头,“我会。”
“……”
她盯着她,眼中有怒意,她以为他至少会对她说一句类似于“你养了随棠那么大,随棠只认你”之类的话,谁知道他这么直接,竟然一点偏袒她的意思都没有。
顾立文见她这表情,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便笑了,那只温暖的手掌亲昵的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说,“如果我是棠棠的养母,有一天她亲生母亲出现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让她知道。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诚实会让棠棠更加明白你不是自私的,证明你是尊重她的,这样一来,她对你的感激会只多不少。”
闻言,刘玺然瘪嘴,极小声的,像是自言自语,“可我根本就没那么大方,我就是自私……”
他挑眉,笑了几声之后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叹气道,“我也只是给你建议而已,真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他坐下去,手里重新拿起钢笔,笑着对她说,“你只要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后。刘玺然同志,这一次,我说了不离开你就不离开你。”
本来是他很认真一番话,在她听来可是肉麻得很,心说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她清了下嗓子,起身,“我先走了噢。”
顾立文皱眉,拿笔敲了敲桌子,“还有两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你等等不行?”
她人已经走到门口了,边开门边说,“还是算了,我暂时还不习惯跟你同进同出……那感觉很别扭。”
“这是什么话!”
顾立文觉得他要被气出毛病,一下就站了起来,可刘玺然极不自在的笑笑,给他把门带上之前,她说,“人话。”
林瑞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看似专注,而实际上,他专注的是站在他跟前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给他汇报中的这件事。
“部长,夫人和那个女人的谈话内容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西装男似是不经意的在他脸上扫了一眼,林瑞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也没有波动,完全让人猜不透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不过西装男大概能知道他这会儿一定是内心无比愤怒,只是藏得太深,他的情绪从不在他人面前暴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