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棠叫了二十五块钱一份的煲仔饭,她对萧钧默说,“我请客。”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落地窗的窗帘按了下来,隔断了外面的视线,他将随棠拉过去坐在他腿上,脸埋在她的颈项里许久,突然抬起头来问她,“你们的东西申请专利没有?”
随棠有点后知后觉,“对啊,这段时间太忙,完全忘记这个事情了。”
他没心微微拧起,提醒她,“做生意不仅要拼头脑,时刻都得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了知道了。”
随棠捧着他的脸,这会儿适合谈情说爱,哪有那个闲工夫跟他扯正事?
她笑眯眯的打量他英俊的面容,半晌,她小声说,“你这几天好像瘦了,是不是工作的时候没有好好吃饭?”
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这阵子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应酬,喝过了酒,也就忘了吃饭。”
“有白头发了。”
随棠在他浓密的黑发里找到一根银丝,轻轻的扯下来拿给他看,心里微微泛疼,“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压力大容易上火,不仅会长白头发,眼睛都会肿。”
他没有抬眼,只顾着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间,闻她身上的香味,他漫不经心的说,“以后我多注意。”
随棠叹气,感慨道,“身体健康,可是比什么都强。”
他嗯了一声,随棠又说,“你本来就比我大那么多岁,如果不好好保重自己,如何和我白头到老?”
她两条细细的手臂环在他的身上,她感觉到他一僵。
片刻后他收拢了双臂,将随棠搂紧,薄唇贴着她的侧脸,他柔和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一定会的。”
下午三点,萧钧默抽完第二根烟,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起身拿起外套从办公室离开。
驱车从公司出来,他打电话给程孝正。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视线前方,等到对方接起来,他淡淡的开口,“不是要找我?”
“方便吗?”
“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程孝正和他约了见面地点,萧钧默收起手机的同时也加快了车速。
半小时后,两个人站在了这座城市最高那栋建筑的顶楼。
上一次这样的见面,那还是在程孝正坐牢之前,当时的他和现在萧钧默面前这个人截然不同,那时他眼中有恨,有不甘,有着太多复杂情绪,现如今萧钧默再看他,能从他目光里看见的除了平静,再无其他。
他埋头点了一支烟,并把烟盒扔给了萧钧默。
萧钧默接住,却并没有拿烟,他看着程孝正吞云吐雾望着远处那怅然若失的模样,良久,他先开了口,“前两天奶奶还在问我,说今年春节,咱们家的人会不会全都回去吃年夜饭。”
程孝正咧嘴笑了,他眯眼又抽了口烟,淡淡道,“这必须啊。”
“不见得。”
萧钧默往前一步负手而立,顶楼的边沿是钢化玻璃,视觉效果里就想没有围栏一样,离边上越近,就越是骇人。
程孝正瞧着他的脚下,心悬在了半空,他却回头一笑,“二叔那边谁也没法保证能万无一失,父亲和爷爷也都尽心尽力了,想来,还是得看造化。”
程孝正指尖抖落烟灰,视线又转了回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娘们儿兮兮的,你信命?”
“谁也指望不上的时候,不信也没有办法。”
“命运这种玩意,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程孝正轻笑一声,又将烟头放回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风吹落了烟灰落在他的身上,他低头吹了吹,然后平静的说,“傅恩希子宫里面长了个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萧钧默闻言摇头,“没告诉我。”
“是啊,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会见谁就说……”
他扔掉了烟头,转身面对萧钧默,他们俩的容貌有几分相似,比如眉眼,比如那浅薄好看的唇形,以及刚毅中却又偏偏生出些许柔和的脸部轮廓。
只不过萧钧默皮肤偏白,而程孝正则是看起来更为健康的黝黑肌肤——他瞧着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万语千言如鲠在喉,时间过去了很久,他终于哑声开口,他对萧钧默说,“大概这一次,我和她真的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