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一笑,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故作语重心长的语气和萧钧默很雷同,“你这孩子,想骂我就直接骂,光在心里想想有什么意思。”
随棠刚才跟他一番较量,费了些体力,此时面红耳赤瞪着他,“有什么条件你明说!”
他点点头,笑道,“够爽快。”
随棠看着他在合同上飞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末了,他看着随棠,他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
“帮我约你男人。”他说。
“开什么玩笑!”
随棠知道萧钧默不会轻易见他,见了只会彼此添堵,生意场上都是能避则避,他对随棠说过,和程孝正见了面基本上是无话可说,那就干脆别见。
程孝正面对萧钧默的时候根本就是仇人相见,他觉得是萧钧默的母亲欠了他,欠了他程韵怡,要不是秦佩雯,他和程韵怡绝不会孤儿寡母流落在外。
那时候恰逢程家潦倒,程韵怡带着程孝正在英国举目无亲,她做过最辛苦的工作,过过最寂寞的日子,她时常对程孝正说的那句话就是,你要记住,是那个女人毁了我们的家庭,是她的大儿子,代替了你成为萧家的长子长孙……
程孝正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里长大的,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对秦佩雯,对萧钧默的恨不会轻易抹杀,除非有一天他知道当初程韵怡和萧国栋离婚的真正原因。
可是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仇恨全都来自他母亲的谎言,那时候的他,又该是怎样一番痛苦?
“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要见他,而且是必须见。”
程孝正一脸的严肃,让随棠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盯着他瞧了一阵,试探的问,“方不方便告诉我,你找他有什么事?”
程孝正那双深沉如他弟弟萧钧默一般的深黑眼眸,此时仿若度了一层雾,他瞧着随棠,久久没有开口。
傅恩希消失了三天,从那天凌晨离开他家开始。
他从酒店带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
我失去过完整的家庭,失去过最爱的女人,也失去过自由——牢里那么些年,我自认看开了许多事,可是出来之后再次见到他,我发现并没有。
我恨他,恨得毫无道理,到后来,我就连失去你,也都归结到他的身上。”
傅恩希抱紧了他,承受着他。
他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如何?我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那滋味一定很美妙,是不是?”
他说,“我们教她,我们得好好的教她,不能撒谎,千万不能撒谎,撒谎,太痛苦了。”
他说,“我陪你治病吧,国际上有先例,癌症是治得好的。”
他还说,“恩希,不要再骗我了,不要说你是利用我。你不知道,那天早上你走后,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就是因为她骂你……”
骂你下作东西,骂你,下贱骨头。
程孝正没有再说后面的话,他和傅恩希结合在一起,整个过程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哭,好像除了哭,她再也没有别的可以表达情绪的方式了。
他们一直睡到天黑以后。
傅恩希给他做了晚餐,陪他看了夜景,还和他牵着手在街上走了很久。
跳广场舞的大妈,卖气球的孩子,做糖人的胡须老人……他们看过了无数张脸,微笑的,搞怪的,幸福的,冷漠的,那么多的人,那些人的样子重重叠叠,最后在程孝正的眼里,也只是拼凑出了傅恩希这张年过三十却已经娇媚的脸。
她真是个狐狸精。
在床上的时候他这样说过她,吃饭的时候拿脚去蹭她腿时也这样说,傅恩希自嘲,“我就是长了一张小三的脸,那你还这么喜欢?”
他不假思索回答她,“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男人,喜欢小三小四这不是很正常?”
傅恩希扑哧一笑,狠狠地踹他,“不许这样说自己,现在我眼睛里的这个人,他再正经不过了。”
九点钟他们从外面回去。
九点三十一起洗了澡。
十点一刻程孝正接了个电话,傅恩希枕着他的腿看电视。
十点三十他们回了卧室。
那天晚上他索取了好几次,不是他不节制,是他觉得他久违了那种感觉太久了,一旦得到,身体里的每一根毛囊每一个细胞,都离不开她。
在他睡得最深最熟的时候,傅恩希起来吃药。
不管外面是地震还是海啸,短暂时间内程孝正都是不会醒的,因为她在他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