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拿纸巾给她擦掉眼眶下的****,对她温和一笑。
陆翊爷爷的房子是信用社职工公寓,环境好地段也很好,穿城直接就能上机场高速,赵澜澜上班很方便,开车只需要半小时。
“你先看看,要是不喜欢,我们再想办法。”
顾栩双手揣在裤兜里,在屋里四处打量,他觉得这地方不错,又安静,门口有保安,夜里也有巡逻的,澜澜一个女孩子住这里很安全。
他问陆翊要钥匙的时候被陆翊冷嘲热讽一番,说他念旧情,说他既然这么关心澜澜干嘛不和人家和好?
他都懒得解释。
陆翊所谓的“对她好”,和他所想的对她好,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顾栩现在没心思跟谁谈恋爱,惦记着随棠,自己也不能安心交女朋友,到时候伤人伤己又有什么意义。
“喜欢是喜欢,就是觉得,这么大一间房子,陆公子租出去随随便便也可以租个五六千,我要是一分钱房租都不给他,真的很不好。”
赵澜澜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算了,另找吧,欠人情又还不了,心里亏欠。
谁知道顾栩优哉游哉走过去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漫不经心道,“陆公子还欠我一百多万,你在这里住,就算是帮我讨债了。”
“……”
顾栩抬眼咧嘴一笑,白净整齐的牙齿露出来,非常好看,“他泡妞的经费都从我这里预支,你说,我什么时候要得回来?”
赵澜澜噗嗤笑了。
由于陆公子花心,老在外面胡闹,三两天就换一个女朋友,这让他爸妈非常头疼,到后来索性就给他断粮了。
没想到那人不但不收敛,净拿顾栩当提款机,顾栩这人又相当好说话,别的他没有,就是钱多。
两人在屋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栩看时间,得去医院接父亲了。
最近父亲腰疼,很少开车,顾栩有时间都会去接他。
而每次顾公子的车出现在医院,那些个年轻的小护士就不能淡定,巴望着他多待会儿才好呢。
“什么时候搬家,你跟我说一声儿。”
顾栩走到门口,回头看赵澜澜,“别跟我客气。你,我,随凯,随棠,我们四个,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朋友了。”
他要开门,谁知道赵澜澜一把抱住他的腰。
顾栩愣了,他感觉得到澜澜在发抖,她的身体,以及她的声音。
“澜澜……”
“顾栩,我想把自己给你。”
顾栩心下叹息,他淡然的拉开她的手,面对着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而明白,“你知道我不会要,过去不会,现在,同样也不会。”
她流了泪,带着某种绝望,“我是干净的,我没有过其他人。”
顾栩低头,他紧紧握着她纤瘦白皙的双手,哽咽道,“要是我能,要是我能喜欢你,又何必等到今天?”
赵澜澜踮起脚尖拥抱他,这一刻她知道,他的痛苦不比她少。
“我只是不想害你,不想再错一次,那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再也无可救药了。”
顾栩第一次在赵澜澜面前红了眼睛,这个男生,他有多纯洁,他在她耳边说的这些话就有多真诚,他像是抱自己家人那样抱着澜澜,亦像是兄长,他说,“我爱的人只有一个,我不想骗你,更不愿意骗自己。澜澜,我也想像珍惜随凯那样珍惜你,明白吗?”
赵澜澜哭得唇都在颤,她揽紧顾栩,她咬着自己的手背,终于对他说,“可是棠棠已经结婚了,她结婚了。”
十一月底的这天夜里,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当随棠依偎在萧钧默怀里看花园里的雪景的时候,顾栩在她的宿舍楼下,站了很久很久。
他在等她。
他满身酒气,他双目通红,他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一向都是稳重理智,沉默内敛的一个人,今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但他不说话,他也不惹麻烦,他就站在那里,仰着头,视线朝着随棠寝室窗口的位置。
澜澜一定又和我开玩笑了……
他轻笑了一下,慵懒的眨了眨眼睛。
头重脚轻,其实他站不稳,可他不能跌下去,他不想等到随棠出现的时候,看到他跌坐在雪地里,那一定很难看。
我还欠你一个冰激凌,棠棠,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说了让你在那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我答应了你的事,我一直记着呢。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顾栩终于倒在了厚厚的积雪上。
他呈大字躺在那里,他瞧着深黑的天空,大雪簌簌落下,落进了他的眼睛里,闭眼,再睁开,那雪便在他的眼眸里融化了。
他不承认那是泪,那分明就是融化了的雪……
裴培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全身都盖着雪。夜这么深了,很少有人经过,楼上的人隔着大雪看不清下面的人,只当他是疯了。
如果没有疯,那么冷的大雪天,他怎么会这样睡在雪地里?
“顾栩,顾栩你给我起来!”
裴培吓坏了,她咬着牙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他上半身拉起来,于是顾栩坐着,她蹲着。
刚才她在楼上做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听室长说楼下有个男人在那儿站了很久了,起初她没在意,她也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