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风光明媚的生活被添上一层黯然,再也看不见原本的色彩。
宛如走进灰暗的孩子,双目再也看不见那色彩绚烂的未来对她招手。赤脚的步伐只是一直走在迷惘的路,怎样也找不到迷宫的出口,唯有原地踱步。
每天尽好自己的责任,尽心尽责的为这个家付出也不足以满足那女人的祈望。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打在皮肉上的鞭痕越来越多。
那令人恐惧的深邃黑瞳目瞪着她的眼神夹杂了几分厌恶跟憎恨。
已经不愿去探究为何必定要受到此等虐待,单是臆想到明天得要怎样承受那越渐艰辛的刁难便怯懦得全身发抖。
t「痛!」
房间的小窗户湛蓝的月色渗透而进,映照着那佈满擦伤的脚底。瞥了一眼置于远处那已破烂的鞋子,又回望那传来阵阵痛楚的伤口,一阵呜咽骤然涌上眼眶。
呼吸有点梗塞。
那红肿的地方一天比一天肿大起来,那阵痛宛如化作一阵电流达至身体各处,折磨全身。忍耐隐含着眼角的泪光,低嚥了口唾液。
溢满身体的只有疲倦却没有半点睡意,随便把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掩着头颅便睡。
儘管睡不着还得睡,隔天还是得要在晨曦还没出现之前便起床。
***
翌天起来,目瞪着那没有饭菜只有白饭的饭盒,她没有吭声。
直接把整理好的便当盒放在书包里,回头跟继母道了声连鞋子也赶不上穿便头也不回去跑出了家门。
时间早已过了上学时间,若果乘公车还能勉强赶得上。
摸了摸那空荡荡的口袋,下意识轻咬着下唇。手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赤裸的小腿再度向前迈出脚步。每走一步,眉头便不禁一蹙。
崎嶇不平的路面有很多泥石,脚底下的皮肤早就遍体鳞伤再也没法走动。唇边洩出呼吸急促的喘息,有甚么温热的触感滑过颊边。
终于,传来酸痛的小腿停下了步伐,泪水也缺堤的崩溃而下。
可是她知道,儘管再怎么大喊,儘管再怎么哭泣,能支撑着她佇立起来的人此刻在她身边没有半个人。
父亲那仁慈温暖的笑顏在脑海对着她微笑。
可是那份暖意却没能传达过来了,即使她怎么伸展她的身肢,她的手也没法触碰父亲的身影。
她也遗忘了对上一次与父亲会面已经是甚么时候的事情。因工作而离家的父亲,感觉能够待在父亲身边早已成了一个奢侈的美梦。
不,不能哭。她不能待在这里。
心扉再这么告诫着自己。绝对不能映现软弱的表情,她是个坚强的孩子,若果屈服于这不幸的现况,她就只是个失败者。
早已受伤流血的脚重新撑起来,为了不让双腿再更加疼痛,唯有慢慢走着却又带分匆忙的走着。当走到学校的时候,老师早就已经开始讲课了。
不晓得该以怎样的面目映在同学们跟老师的眼底下,当视线聚焦于她的身上时便不由得低垂下头颅,耳根亦因羞耻而染得緋红。
可是那微颤的手依然握着门把把门扉给推开了。
原本平静的教室彻底无声,门啪一声被推开大家都驀然肃然起来。如预料一样,所有目光的投以过来,尤其是讲课被打断的老师挑起了更为不悦的眼神。
「为甚么你老是迟到?为甚么跑得这么急?你倒是说说理由来听听,你这小小年纪该不会是做家务或是睡懒觉吧。」
只能把头颅低垂下头,双目压根儿不敢抬起头直视老师那严肃的目光。收起了教科书,老师盘起了双手走近过来,那斥责的语气彷彿化作教鞭狠狠的打在她的心扉上,令她瘦弱的身体一阵阵刺痛。
乾涸的双唇好不容易微啟,微弱而颤抖的语调支支吾吾的洩出。
「……是的,老师。做好了家务才能上学。」
目瞪着地板的视野早已模糊一片。
「你才几岁!才十二岁能做些甚么,这么小竟然学人说谎!」
耳边没能听见旁人窃窃私语,唯有那严厉的嗓音抱着执意的态度不断鞭策着她。
她再也没法溢出声音来,有甚么梗塞在喉咙间般让她根本没能正常的呼吸。她没能作任何反抗,只能以懺悔的姿势等待处罚。
「我得要用鞭子打你以作惩罚。」
黑眸轻轻闭闔而上,有些甚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
「老师!」
突兀的嗓音落在耳际划破了寧静,摄动了心扉。呼吸倏然一怔。
呆若木鸡的稍稍昂首过来,与同眾人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方向,那熟悉的身影佇立在眾人的中央。从没猜想到的人,令她不禁一愣。
「是真的……因为堂妹家有个继母。」
双瞳映现老师手执着的鞭子,堂姊的表情不禁有点畏惧。
顺着堂姊的双目看去,大家也察觉到了,她那双佈满伤痕的双腿。课室驀然泛起一起喧哗,老师的神情也有几分诧异。察觉到她那双赤裸的脚,连忙放下了鞭子并拿起放在教室内的救护箱,为她治疗起来。
「又肿又流血……不痛吗?」
以怜悯的目光,老师轻轻的细心为她包扎起来。不晓得该说些甚么,眉梢低垂下来,只好从近乎溃烂的伤口上别开了视线。
「怎么不早说呢!早就说不会每次罚站嘛。」
那温和的嗓音勾起她的意识,愕然的回过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这么慈祥的眼神。
老师真的很疼爱她这个学生……完全不像整天到晚待在那个家,总是像狱卒的目光注视着她的那个女人。
抑压着那将近从胸口涌现的情感,她只能乾笑几声。
***
继母曾经交代过放学后得要带十公斤的碎玉米回家。
佇立在学校屋簷之下,忧心的昂首一望。天空本该拥有的蔚蓝色映在眼瞳上全然消失,唯有那黯淡的灰暗带随一阵阵狂风涌起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