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一看,站在门口汉白玉石台阶上的年轻公子,不是青竹还能是谁?
前年一别,已近两年,面前的男子,早不似从前的少年模样,身子高了,肩膀宽了,脸上的轮廓也变得分明,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分明是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
“青竹?”采薇睁大眼睛惊喜叫道。
青竹眉头一挑:“还是这样没大没小。”
采薇笑嘻嘻改口:“四哥。”
青竹满意地点头,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这么久没见,让四哥看看你有没有长变?”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与这位便宜哥哥相处不多,但血缘的奇妙,没有减少原本采薇对青竹的亲近。这两年要说多想念他,倒也不至于,但久别重逢,确实让人欢喜。
青竹歪着头道:“长大了不少,也好看了不少,真是便宜谢三那混账玩意儿了。”
采薇失笑:“你也好意思说人家。”
青竹扯扯嘴角:“我以前是年少不懂事,在日本这两年,我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惹,连钱都没乱花。”
他这话倒没说假,采薇从江鹤年那里听过。她想起正事:“你怎么在这里?”
青竹道:“我一回家听说你在南京,就赶过来了。”
“你一个人?”
青竹点头:“小顺刚回来,我让他歇着了。”
“胡闹!你一个人来这边,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青竹不以为意道:“我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采薇有点受不了曾经的纨绔少年,如今以大男人自居,笑着拉他进屋:“行了,先进来喝杯水。”
青竹笑嘻嘻跟着她进屋,左顾右盼道:“这宅子还不错,我还担心你跟着谢三在南京受苦呢。”
采薇道:“我能受什么苦?”
青竹说:“毕竟谢三今时不同往日。”
采薇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别一口一个谢三的,人家好歹是你妹夫。”
青竹一听反倒乐了:“是哦,他是我妹夫。”说着又问,“对了,我妹夫人呢?”
采薇觉得自己不该提醒“妹夫”二字的,想到年长几岁的谢煊按礼数,得喊青竹一声四哥,她就有点无语。
“他去了督军府,过会儿就回来。”
她让佣人给青竹倒了水,又安排厨房去做饭。这偌大的宅子,如今也就两个佣人一个厨子,着实冷清得狠。
青竹坐下喝了两口茶,也看了出来,撇撇嘴道:“谢煊如今这么落魄了么?”顿了顿,面露愧疚,叹了口气,“若不是我当年惹事,你也不会嫁进谢家,哥哥对不起你。”
采薇笑说:“谢煊没你想得这么糟,我也没过得不好。这宅子里就我和他两个人,自然不需要多少佣人。”
青竹斜乜着眼睛打量她,确定她不是在安慰自己,才稍稍放心。又问:“他当真对你不错?”
采薇点头:“我骗你作何?”
青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采薇想了想问:“你这次回来是休假么?准备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日本?”
青竹脸上拂过一丝不自然,道:“课业繁多,待不了太久。”
采薇道:“那你该在家多陪陪爸爸和妈妈他们,不该马上来南京的。”
青竹闻言不干了,叫嚷道:“你有没有良心?我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这边受欺负,才赶紧跑过来的。你要不欢迎我,我马上就走。”
采薇噗嗤笑出声:“谁刚刚说自己懂事了的?我看你这少爷脾气一点没改。”
青竹哼哼唧唧道:“谁让你没良心的。”
“行了,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正说着,大门口有人进来,谢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说讲四哥来了,谢某回来迟了些,还望四哥别介意。”
话音落,他人已经站在客厅门口,嘴角勾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青竹闻言,哐当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红木桌上,蹭的站起身,横眉竖眼道:“谢三,你看看你让我妹妹给你过的什么日子?”
谢煊上前一脸谦虚抱拳道:“四哥说得对,采薇确实跟着我受苦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回轮到青竹愣住了,他离开上海时,每次见到谢煊,这人都一副将他当做小孩,鼻孔朝天的傲慢样子,一点没将他这个舅哥放在眼中,还把他教训了两次。一次害他变成落汤狗,一次摔得屁股开花,虽然是他技不如人,但也着实没给他留情面。
现下这人却如此做低伏小,他简直震惊了,回过神来,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爽快,赶紧打蛇随棍上摆起舅哥的谱来,双手抱臂,昂着头道:“你知道就好,你们俩已经登报离婚了的,要不是我们江家有情有义,做事没那么绝,我现在就把人带走。”
谢煊好声好气道:“四哥说的是。”
青竹哼了一声道:“还算你识相。”
采薇有些无语的抚了抚额:“差不多得了,厨房应该快准备好了,咱们去吃饭。”
谢煊轻笑,走上前伸手揽住青竹的肩膀,歪头看他:“臭小子好像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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