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后。
小重华钻进被窝之后一双眼眸定定的盯着棠予。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姐姐你是谁家的小姐?”他眸色认真的道,“我、我长大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我是仙女。”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棠予。”
“姓氏呢?”
“没有姓氏。”
她这次在梦境中停留了很长时间,在第三天深夜的时候,那种熟悉的灵魂抽离的恍惚感才缓缓地包裹而来。
她慢慢的沉入黑暗之中,而后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喉咙又涩又痒,一口气一不小心吸急了,激得她咳嗽起来。
棠予坐起身抚了抚胸口,四下一瞧,顿时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这是个颇为雅致的宫殿,不过却有些斑驳破旧,似乎许久没有住过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不过她身下的床褥倒是新换的,一边勾起的床帐颜色也鲜亮。
听到她的动静,屏风外忙活着煎药的小宫女探出头来,一瞧见她便灿烂的笑了。
“你醒啦。”说罢她放下手中的活,抹了抹手走进了内室,善解人意的解释道,“你是不是没来过这里啊,其实我也没来过。我听我哥说这处原本是个禁宫,谁都不让进的。”
这个小宫女十四五岁的样子,爱笑又善谈,一点也没有在宫中待久了的那种谨慎沉默的样子,不像个冷宫中的丫鬟,倒像个被呵护着长大的小家碧玉。
棠予与她聊了两句,得知她的名字叫琉月,而她口中的哥哥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梓竹。
这下子心中的疑惑顿时解了。
这几个月在重光宫中,段烨对梓竹的信任她是看在眼里的。琉月背后有这么大一个靠山,想必寻常人都是不敢轻易招惹她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棠予问。
先前她被江尘衡摆了一道,无意中成了他引诱段烨的饵,将段烨引到了密林深处,还让他遭遇了伏击,险些一箭穿心。
不过她的无辜只有她自己和那可恶的江尘衡知道,她身上劣迹斑斑,即使大喊冤枉,急赤白脸的向人解释她是被人利用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于是这个哑巴亏她再苦也只有自己咽下了。
琉月听了她的话,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觑着她小心翼翼的的说:
“陛下下了令,说不让你踏出这宫门一步。”
棠予垂下眸,暗道可是如今这境况,应该是他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想起车上的一幕幕,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一时有些理不清究竟该以何心情待他。
琉月见她沉默,还以为她心中伤心,连忙道:
“小谢姐姐,你别难过,我觉得陛下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
棠予却有些心不在焉,四下看了看,随口问了句:
“这儿是何处?为什么是禁宫?”
琉月顿时噤了声,神秘的四处看了看,而后附到她耳边悄悄地道:
“听说这里闹鬼。”
她一脸紧张,仿佛告诉了她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棠予却不以为意,她什么神妖魔灵没见过,区区一个鬼,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况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己也可以算半个鬼。
琉月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急了。
“你别不信啊!凡是深宫中的老人,都知道这宫中不同寻常。早些年曾有宫女误打误撞的闯入过这里,结果朱门关上之后她就再也没出来过!”
“更诡异的是莫说是人,就连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旦落入了这宫中,就再也出不来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棠予懒散的倚靠在床头。
“这宫中的鬼那么凶,那陛下将我们关在这里,是不是想让咱们当它的祭品啊。”
琉月一听,脸刷的白了,害怕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看向四周的眼神都不对了。
“别害怕,如果真的有鬼,我会保护你的。”见把小姑娘吓成这个样子,她倏而弯了粲然的眼睛,无奈又好笑的扬起了嘴角。
琉月点了点头,却依然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棠予有些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浑身没力气,她心中挺喜欢这个小姑娘,也就任她抓着。
一吸气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蹙起眉尖:
“什么东西糊了?”
琉月“呀”了一声,慌忙跑向外室。
紧接着棠予就听到一阵鸡飞狗跳,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哭丧着脸探出头,说不消息把给她煎的药打了。
棠予摆了摆手,表示她不介意。
她得的不是寻常的病症,而是中了一种复杂的奇毒,喝这些苦药估计毫无用处,还平白折磨她自己。
“小谢姐姐,我再去取一些新药回来,你等着我啊。”
琉月收拾好自己的烂摊子之后,向她打了声招呼,麻利的出去了。
看来她还是可以随意行动的。
她走之后,棠予摸出了那瓶害人不浅的解毒丹,倒出两粒吞了进去。
还好拿到了解药,不然估计她这几天就要交代了这条小命了。
伸了个懒腰,驱散了自己身上软绵绵的倦意,她下了床,打量自己这个新住处。
一推开殿门,她的眸子就蓦然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