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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她看。
【你真没事吗?】
她从进入宠物医院治疗室以后,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不过, 也能理解。
阿橘环顾四周,这家医院清洁程度算是不错的, 但它嗅觉敏锐, 依然能闻到些说不上来的味道。动物们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还有药水和淡淡的血腥味, 哪怕天天喷空气清新剂也会有残留。
它们猫猫之间的交流,并不一定是靠叫声, 气味,动作,舔毛,甚至是排泄物都能够交换信息。
阿橘自然不是白来宠物医院的,在这里, 它也能获得情报。
【脖子上的东西好不舒服。】
【铲屎的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我要宰了那个人类, 他居然敢摘了我的铃铛!奇耻大辱!】
【我以后还会流浪吗?】
动物一旦多起来, 散发传递出来的信息就多,喜悦、悲伤、愤怒、迷茫、无助、不安……
阿橘本来就是猫,习惯了接收同类的信息,就像人类能听懂人类说话一样,不会觉得奇怪异常。
可一旦,有外来者闯入,那她一定很痛苦。
就算能听懂,也无法为对方做些什么的无力感,会摧毁人的精神。
阿橘仰头看了看初声晚。
这个人类能与动物交流,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是神赋予了她能力,那神明真是无情啊。
工作人员停下脚步,“你要看的应该就是这只猫,它年龄很大,已经十岁了。”
初声晚看向面前的透明方箱,白色波斯猫安静地蜷在垫子上,好似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本该干净漂亮的毛发颜色暗淡,有明显的打结,身上有处理过伤的痕迹。
应当是它受伤严重,不可以洗澡,只能先将就一下。
“十岁在猫里面算是高龄了,它还吃不下饭,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天天输营养液。”工作人员语气充满无奈,顿了顿,轻道:“说实话,它这个样子,可能安乐会好一些。”
十岁的猫,哪怕是品种猫,依然没什么人愿意领养,再加上它身体不好,若真领养了,恐怕每天都要做好它去往喵星的准备。
它瘦得只剩皮包骨了,疲惫地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初声晚在玻璃前站着,半晌没动。
它就是四季吗?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没有喊痛,没有求生,仿佛放弃了所有。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入耳中,沉稳,温柔——
“带它走。”
初声晚一怔,并未发现身边有人开口,那声音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只有她能听到。
工作人员半天没听见回应,疑惑道:“你好,你是要领养猫吗?但我看你有一只猫了……”
后面他说了什么初声晚没听清,那道声音更加清晰地响起。
“唤它的名字。”
初声晚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脱口而出道:“四季?”
下一秒,波斯猫缓缓睁开眼,如蓝宝石般的眼瞳望向初声晚。
现场一片寂静,工作人员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看一猫一人,怕吓到波斯猫,他小声道:“这还是它第一次对人有反应。”
初声晚抿了抿嘴。
它不是对人有反应,而是对“四季”这个名字有反应。
“我可以带走它吗?”
————
某种意义上来说,初声晚不算领养人,四季是寄养人遗弃在萌宠乐园,后来跑丢的。
方才叫四季的名字有反应,还不足以证明她是它的饲养员。
领养需要考察登记领养人信息,确认领养人有能力饲养猫猫,保证生活质量,更是为了避免有装成“领养人”的人,带走猫猫后不好好对待,故意虐待等事件。
但如果是领走丢失的猫猫,则需要出具证明,承担救治猫猫的医疗费用。
池先生手上拿着衣架挂衣服,晾衣杆太高,他个子不够,撇了撇嘴,任命地搬来一把凳子,踩在上面。
窗外阳光明媚,一片静谧祥和,他却恍若置身事外,融不进去,专心干着手里的活。
忽然,静置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根白丝顺着钻进去在手机上缠绕两圈,轻松扯出来,让手机悬在半空中。
池先生看也没看手机,继续手上的工作,嘟囔道:“别在我忙的时候找我呀。”
话虽这么说,白丝却凝聚成手指的形状,在屏幕上滑动解锁。
【日兔:我找到四季了,但如果要接回乐园,需要出示证明,并支付治疗费用,想问下您的意思……】
池先生抖抖衣服,将上面的褶皱抻平,轻叹口气。
说了不要管外面的萌宠,结果她还是没听进去。
就算他说不管,她也打算自掏腰包想别的办法吧。
【池先生:乐园管理员是你,不用每
', ' ')('次都问我的意思】
他没有拒绝。
【日兔:需要四季的寄养证明,以及在乐园生活过的证明……】
这也是宠物医院防止有冒认或者认错的情况。
池先生手上动作一顿,稚嫩的脸偏向窗外,白丝操控着手机,不一会儿就翻找出许多有关四季的记录。
将记录发给初声晚后,他又转过去了一笔钱。
【池先生:这是四季的寄养费,应该够付治疗钱了】
用寄养费用支付治疗费用,乐园从始至终都处于因果之外,不随意干涉。
池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只猫的心愿,不是乐园能实现的。
它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即使是死,也不在乎了。
白丝控制着手机漂浮到池先生面前,屏幕界面不断切换,最后定格在后台监控。
画面中,女生盖着薄被侧躺在沙发上,金发青年弯腰用手触碰她的头发,一白一黄两只猫守在女生旁边,边牧眼巴巴望着她。
她有着能将动物们聚集在身边的魔力。
那她更应该明白,那只名为“四季”的猫……
已经没救了。
————
寄养费不少,能看出来四季原来居住的地方是个有钱人家。
在宠物医院办好手续,初声晚用剩余的钱买了个航空箱,四季全程没有反抗挣扎,很听话地待在里面。
因为要拎着航空箱,没办法再抱阿橘,它干脆站到初声晚肩膀上,伸个脑袋往下瞅。
【死对它来说是解脱吧?】
初声晚:“我不知道。”
【真是个顽强的家伙。】
一路相安无事,临近萌宠乐园时,阿橘跳到地上,道了声别后,钻进小巷子里。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寻徊看见初声晚手上的航空箱,眨眨眼,“这是四季?”
初声晚点点头,放下航空箱,挤了点免洗洗手液,冰凉的触感传来,她双手交错揉搓几下,很快又消失不见。
一抬眼,寻徊一心九万都围在航空箱旁边。
寻徊忧愁道:“它在外面好像过得并不好,以前还没这么多伤。”
一心能闻到些特别的气味,鼻子耸动,尾巴耷拉下来。
【病得好重,要带它去医院才行。】
【这样下去它会死的,晚晚,我们得抓紧时间。】
初声晚面上没有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砰。”
九万爪子拍在航空箱上,丝毫不怕疼,一下一下拍打着,边打边骂。
【你特喵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不是你让我来乐园住的吗?你为什么又走了?】
【弄成这个样子回来,简直丢死猫脸了!】
“九万!”寻徊连忙拉开九万,手被误伤抓出几道血痕,它情绪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
寻徊抚摸着九万柔软的毛发,试图安抚住它,温声道:“听话,不要闹……”
【你说话啊!】
九万依然朝四季的方向扑,场面一时无法控制。
一心来回徘徊急得跺脚:【老大,你的手……】
初声晚感觉头昏,各种不和谐的声音在耳朵和脑海里乱窜,令她有种烦闷的不适感。
忽然,寻徊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眉心。
“寻徊?”
“对不起,我看你皱眉,你很少这样,一时没忍住。”寻徊收回手,乖乖放好。
初声晚扫了眼他的手背,“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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