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白怕他再被冷风吹着,急匆匆地下了车,一路小跑,推着他进了屋。
“你刚才说什么?”沈心白哈着哈气,笑问道。
“我说你死在车上了?怎么还不进屋……”萧宴沉声回了她一句,转身就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沈心白撇撇嘴,对他的背影道:“我要是真死了,你不得哭死?”
萧宴足下一顿,回身,看向她,半晌才道:“你做梦。”
“对对对,你是不会哭的……”沈心白却是脱下了两层大衣,没皮没脸的跟了上来,道,“你会为我殉情的,对吧?”
刚拉开卫生间的门,萧宴一个趗趔,险些摔倒。
沈心白忙扶住了他,关切道:“你小心啊,我可不想让你摔死了。你死了,反正我是会为你殉情的。”
萧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指了指她,道:“你听着,如果真到了我死的那一天,你也不许做傻事,你还要照顾摇摇呢。你要是敢扔下摇摇不管,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绕过你。”
“放心”,沈心白道,“你的身体在脆弱,也能活到六七十岁吧?到那时候,摇摇早就成家立业了,哪里用得着我照顾啊?”
“你放心,夫妻一场,我怎么也不能让你泉下孤单啊!只是你要急着,黄泉路上别走得太快,也别急着喝孟婆汤,不然可就等不到我了。”
沈心白是在开玩笑,但是萧宴的心,却已经沉了下来。
只是此时萧宴背对着沈心白,沈心白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而等萧宴洗完手,回过神看向她的时候,深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是问道:“我小便,你也看着?”
沈心白尴尬地咳了两声,关上了房门。
看到关上的房门,萧宴怔怔了许久。
这一刻,忽然有浓烈的不舍。
这女人,真的太有本事了……
他竟然想要为了她,多活几年,活到八十岁、九十岁……他不想要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扔在这人世间。
这女人要强了一辈子,到老了,一定是一个固执可恨的老太太吧?那时候如果她被人嫌弃了可怎么办?如果没有人顺着她、保护她,她该怎么办?
其实在这一刻之前,他对生死的事情,还是看得很淡的。虽说答应过叔叔,会尽力破解, 但是却也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必胜的要求。凡事他都可以要求自己必胜,但是唯独在生死之事上,唯独在这个折磨了萧家世世代代的,恍若魔咒一般的定律上,他并不愿做如此要求。
但这一刻,他的想法是,无论如何, 都要破解了这恍若魔咒一般的、萧家的噩梦。
为了摇摇,也为了……门外那个讨人嫌的女人。
如果他不陪着这女人终老,以这女人如此讨人嫌的性格,人生的后几十年,一定会极其凄惨。
“萧宴……你快一点儿啊……便秘了?我也要用卫生间的……”
果然,说这女人“讨人嫌”,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她。
“催什么催?”萧宴道,“不得洗手擦手吗?”
“矫情。”沈心白嫌弃的给了他两个字,就冲进卫生间去了。
看到这女人很快出来,萧宴也嫌弃道:“你洗手了没有?”
“没有”,沈心白道,“我烧水了,一会儿要洗澡。反正也不想要吃东西,洗什么洗?”
萧宴看着沈心白的目光,已经由初级嫌弃,直接变成了高级嫌弃。然后,像是躲避一堆发着臭味儿的垃圾一般,躲得远远的了。
“妈咪……”摇摇醒了,喊道,“我想要喝水。”
沈心白听到自家小少爷的话,忙跑去厨房了。
萧宴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了她的手一眼,警惕道:“我来。”
进了厨房,看到满地的狼藉,这才想起刚刚那一幕,这才意识到,他本应该和这女人赌气的。
可是……开口,关心的却是:“你的脚没事儿了吧?要不要上药膏?”
“稍微有些灼热感,不过不太严重,完全不影响”,沈心白道,“一会儿冲个澡,睡觉前再敷药膏吧。”
沈心白说着,也不闲着,好像是为了证明真的没事儿一样,很勤快地去捡地上的咖啡杯碎片了。
萧宴嫌弃地看着她的手,道:“万幸,幸亏是碎片,是不要的东西。”
沈心白手里,刚好还有一个碎片没有扔到垃圾桶里。拿着这个碎片,就举到了萧宴面前,恐吓道:“你再说?再说我割断你的喉咙。”
萧宴看了她手上并不锋利的咖啡杯碎片一眼,道:“你得跟我练上几年,或许能有这个本事。”
看到萧宴端着水杯,潇洒离去的样子,沈心白觉得……很没面子。
颓然地扔掉这个碎片,真有一种装大发了,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任劳任怨地自己清理着灾祸现场,也没指望这种事情能让萧宴帮忙,毕竟是她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
但是,手却被人握主了,随即,拖把被人从手中夺了下去。
“滚去洗澡,别弄得太晚,耽误我睡觉。”萧宴道。
沈心白“嗯”了一声,便很听话的“滚”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