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萧宴真的已经爱上当爹的感觉了,且一发不可收拾。
摇摇的假期不过两天,他就想要天天围着摇摇转,恨不得把四十八小时全部排满。
“摇摇要温习功课的”,沈心白道,“下周再见吧,又不是没有机会。”
“沈心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和我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萧宴盯着沈心白的眼睛,饶有深意的问道。
沈心白看了一眼在后座儿上已经睡着的摇摇,这小家伙儿玩了一天,也是累坏了。但是她能感觉得到,小家伙儿很开心。
欲擒故纵?她从没有想过要“擒”什么,所以何来“故纵”之说?
“我没有那个闲心”,沈心白道,“况且在你这种男人面前,所有把戏都是徒劳无功的。在生意场上,我可从不做一眼就被人看穿的蠢事。”
“所以萧先生,今天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沈心白这句话,说得十分诚挚。
不是为了蒙蔽萧宴而所做的欺骗,而是全然发自她的内心。
此时她心里是在感谢萧宴,感谢萧宴给了她摇摇这么可爱的孩子、给了她和摇摇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能在以后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一家三口相处的快乐时光,但是这一日的美好,足够怀念一辈子。
“我不想摇摇的童年,经受和我一样的遗憾……”萧宴回身看了摇摇一眼,道,“所以我希望尽我所能,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我知道,他想要的只是关爱”,萧宴的眼中,竟然有些许苦涩,“所以我会尽可能的弥补六年里我所亏欠的。”
能从萧宴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沈心白的确有些诧异。因为一定意义上来说,苦涩、悲痛、甚至于愤怒,都意味着……软弱。
而萧宴这样的人,似乎早就刀枪不入、万物不侵,在他那仿佛万年不化冰山的面庞上,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情绪,似乎就意味着冰山颓雪,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就像你一样,你小时候想要的,也只是关爱而已吧……”沈心白看着他的眼睛,心疼道。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这么心疼他,且如此自然地表露出来……
许是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高傲如萧宴,最惧怕的不是他人的不理解、反而是他人的同情。
沈心白看到萧宴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这种冰冷给人的感觉,真的不亚于在隆冬腊月里、将身上全部都淋湿了、然后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这种冰冷的程度,仿佛能凝固整个世界。
“沈心白,我想我忘了警告你,在我身边的女人,最好不要自作聪明。”萧宴道。
沈心白笑笑,不免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多余。有毛病吗?心疼他干嘛?吃饱了撑的?
“好的萧先生,我了解了,以后会注意的。”沈心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得体的微笑,用了一个官方敷衍。
下车,抱起摇摇,上楼……整个过程头也不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她想,她应该是无意间触碰到了萧宴的底线。
她害怕这种冰冷坚硬的背后,是被人戳中软肋的脆弱和窘迫。
如果一个猛兽独自舔舐伤口的话……那画面可是要比粘人的宠物对主人做出抗议、更让人心疼。呵呵……沈心白啊沈心白,你也是够可以的了。人家都说不需要你自作聪明了,你还瞎操心什么?
几天之后,除了和摇摇的血脉联系,你们可还有一丁点儿干系?
他有他的世界,你有你的世界,难道被这一日的温暖冲昏了头么?忘了你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忘了那一夜的屈辱?忘了陆嘉逸的尊严、你的尊严?
她承认,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是当了表子还想树立贞节牌坊。拿了人家的钱,并且用这些钱换来了陆氏,但是现在却又不想要承认这些、不想要面对这些了。而唯一能够让她把这个牌坊树立好的方式,就是离开。
没错,摇摇的确很依赖他,他也的确对摇摇很好。但是,那又能如何呢?以后他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财阀的千金结婚,到那时,她和摇摇就只是见不得光的小情儿和私生子。她不可能让摇摇过见不得光的生活、不可能让摇摇到大集团中去寄人篱下。
他们该有的日子,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摇摇会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医生、律师、工程师、技术员……总之不管是什么,他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们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可以得到的、该得到的。
她要让她的儿子,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享受光明的生活,不必卑躬屈膝、不必察言观色,乐观向上的过一辈子。
“嗡嗡……嗡嗡……”凌晨,一点。沈心白的手机震动忽然响起。
看了下屏幕上所显示的号码,一个激灵,猛然清醒!
是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