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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阳光已经很灿烂,金灿灿的光芒落在成排的松柏上。松柏枝干不大,叶子却茂盛,因为有专人打理,枝头修剪整齐。
每棵松柏前都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记录的是逝者的名字以及生卒年、立碑人及立碑时间。
墓园里很安静,偶尔响起几声鸟鸣,这个时间,还能听见一位母亲在女儿墓碑前哭泣的轻微动静。
傅知珩拿着束花走到其中一棵树前,弯下腰把花放在石碑旁,垂着眸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梁晚,好久不见了,我猜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怪我,不是我不来看你,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石碑上没有照片,却可以从上面的信息确定逝者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
傅知珩蹲下身,凝视着石碑,复杂的神色在那双深眸里翻涌着,他说:“今天来看你,其实是想得到你一个原谅,因为我即将会做一件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如果你在天上真的能看见,应该也猜到我想怎么做了。”
若不是因为你,要不是我亏欠他,我不会容忍至今。
“从你出事直到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消磨光了我对他的所有歉疚。对他来说,你是他的底线,我也有我的底线,如今他一再触碰我的底线,梁晚,我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了。”
傅知珩思绪纷飞,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呈现。
他在墓园里待了很长时间,正欲离开时,撞见拿着花迎面走来的宋枫墨。
今天是梁晚的忌日,宋枫墨会来傅知珩并不意外,他平静的站在那儿,连眼底的情绪也没有丝毫起伏。
宋枫墨看着他,心里却压着满腔怒火,眉目间泛着寒意,藏不住那满身的戾气:“你还敢出现在晚晚面前!”
“梁晚不会愿意看到我们在他面前吵架。”傅知珩语气平淡的说,声音里没有情绪起伏。
宋枫墨冷笑了声,将手里的花束一扔,眼底的火苗腾起,愤怒至极冲过去,挑衅的扯住傅知珩的衣领:“傅知珩,需不需要我提醒提醒你晚晚是因谁而死?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怎么会离开我!”
“欠梁晚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也从未放弃过。但是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梁晚离开的人不是你,是宋风哲,不是你宋枫墨。”傅知珩抿着唇,冷淡的扯开他的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的话,就像触碰到了宋枫墨某个开关,原本就愤怒到至极的他双目赤红,怒不可遏的挥起拳头。
“傅知珩你找死!”
傅知珩躲避不及,嘴角挨了一拳,过后,他稳住身体,只觉得嘴角处一阵痛意。
舔了舔舌头,尝到了血的腥咸味。
他不动声色的抬手蹭了下,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却冷冽的没有到达眼底,一字一句就像是在向宋枫墨下通缉令:“梁晚心里的人,从来都是宋风哲,就算你霸占了宋风哲的身体,但你取代不了宋风哲在梁晚心里的地位。”
宋枫墨目光阴冷的紧盯着傅知珩,犹如冰棱,寒冷且尖锐,情绪开始走向失控:“晚晚爱的人是我,她怎么会爱那个懦夫一样的宋风哲?如果不是我,宋风哲早死了,是我救了他,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他创造的。”
傅知珩眼神漠然,嗓音冰冷的没有温度:“阿哲曾跟我说过,他根本不在乎家产,也许一开始是你救了他,如果当初你若及时消失,他现在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也许可能不会认识我,不会认识梁晚,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宋枫墨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怒极反笑:“当初可是他求着我救他。”
“人生来就有求生欲望,而你只是恰恰在那时候出现,说到底是你太贪婪,贪图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为了取代他得到梁晚不折手段。你以为梁晚不知道?其实她早就发现了。”
傅知珩的话,就像一把把锋利而尖锐的利器,宋枫墨突然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他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某个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之门被打开。
——尘土纷飞的废墟,失去了它原本的光彩与华丽,成了黑暗的地狱,到处充斥满了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声。梁晚躺在他怀里已奄奄一息,他祈求她不要离开,喊的肝肠寸断,然而她却丢下一句“阿哲我爱你”终究弃他而去。
脑中纷繁杂乱的记忆让宋枫墨痛苦不堪,他跪在地上,痛苦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