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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可回了大学,每天依然有信息。有时候是清晨,起床来便看见“早安,记得吃早饭”。有时是中午饭后,“每天吃食堂,想你做的饭了”。傍晚“下课了,天看起来要下雨”。
刚开始自言自语,后来慢慢有了问话:
“下课了没?”
“在干什么?”
“今天几节课呀?”
“天气预报说降水概率40%,包括你那儿吗?”
“看到个有意思的视频,发给你,没打扰你吧?”
“你做红烧肉的时候,是先炒料,还是先炒肉?”
闵可起初视而不见,看了信息就扔一边,他却毫不在意,仿佛根本不需要回答。后来偶尔回一两次,也没受宠若惊,继续保持每天一两条的频率。
闵睿说他们宿舍四人,现在就姚子扬还单身。明明最受欢迎,却不知道为什么,将所有告白的人拒之门外。以前有女生送东西,他看也不看就拒绝,每次去打球都带着那套藏蓝色的护腕,久了,颜色已经洗废,却还当宝贝一样。
也有男生告白,还是一概拒绝,回宿舍问他,他说人太年轻,他喜欢年纪大的。
闵睿说完看一眼闵可,“哥,你年纪就挺大的,之前姚子扬不是在你那儿住过吗,要是觉得能相处,把他收了得了。”
闵可的课排在前三天,有时候周四会回家呆一两天,然后周末回学校实验室。傍晚散步时会遇到姚子扬,戴着护腕跑步,从身边经过,笑着打招呼:“闵老师。”
后来又变回“哥”。
偶尔一两次,厚着脸皮敲门,手里提两个大购物袋。
“哥,我买了好多食材,吃不完,来你家蹭蹭手艺。”
不止蹭手艺,还要蹭车。闵可周五晚上回学校,姚子扬在车边等。
“哥,我周末回家,捎我一程吧。”
闵可发现,只要自己回来,姚子扬几乎会出现在他走过的每个角落,一开始不喜欢,后来有一次不小心迷路,姚子扬及时出现将他带回,后来也就随他了。
比起跟踪狂,闵可更愿意把他当成一个贴身保镖。
秋末那一场流感来势汹汹,闵可周五从爸妈家吃完饭,散步回来的路上受了寒,开始感冒。发烧,流鼻涕,咳嗽,全身酸软,回家都没力气洗漱,直接躺在床上昏睡。
直到隔天大中午,迷迷糊糊醒来,全身酸痛并没缓解,勉强起身,找来体温枪,39.2℃。
腹内空空,奈何实在没力气做饭,点了外卖,又躺下。
昏昏沉沉,听见门铃声,挣扎着下床,开门,却不是自己点的外卖。
姚子扬站在门口,一脸担忧。
“哥你生病了?”
闵可没力气回答,轻轻点头对他挥手,想让他回去,勉强开口时,却发现自己嗓子已经说不出话。
被带去医院,看诊,输液,临走时姚子扬拿着一包药,脸上表情关切又心疼。
闵可好些年生病都是自己捱过,安静冷清地躺在家里,昏睡一两天,等身体自愈。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同样的方法,病情没有缓解,反而加重。
也许是年纪大了。心里颇感无奈。
姚子扬将他送回家,并没离开,留下来提醒他吃药。闵可回卧室休息,他就在客厅,不时进来量体温。
还为他煮了粥。
闵可朦胧间听见房内的脚步声,盛粥的勺子硌在碗沿,发出清脆响声。
莫名觉得踏实而暖心。
第二天再醒来,身体明显轻松许多。走出客厅,看见高大个子蜷在沙发上,下巴冒出短短的青茬,一只手臂搭在眼前,另一只垂下沙发。
听见动静,翻个身,醒来。
“哥,你醒啦?好些了没?”
姚子扬起身,走过来探闵可前额。
闵可没有躲,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以前总喜欢撒娇闹腾,如今已经学会照顾别人,青春的脸庞逐渐成熟,眼神更加坚定。
体温正常,姚子扬转身去厨房。
闵可跟过去,站在门口,说:“辛苦你了。”
姚子扬回头微笑。
闵可看着他,轻咳一声:“你也注意身体,小心被我传染。”
姚子扬咧嘴,“我是体育老师,虽然坊间风评柔弱多病,但你大可放心。”
周天傍晚,吃过饭,闵可开车回学校。到了教职工宿舍,进门,坐了片刻,给姚子扬发一条消息。
“我到了。”
“好的,还是要记得吃药。”
今年过年晚,元宵那天2月14,国际情人节。民政局外边人山人海,好多人赶着这个日子登记结婚。闵睿两人排了大半天队,终于领到证,回家来,一家人出门吃饭庆祝。
下午去姑妈家,往年例行对闵可催婚,所幸今年被闵睿转移视线。
家里十来口人,热热闹闹过大年。晚饭后众人打牌聊天,闵可吃得有点多,出门散步消食。
', ' ')('今年暖冬,寒流早已离去。闵可穿了件衬衣,外边套一件薄薄的羊绒针织,饶是如此,还是走出一身薄汗。回到楼下,看见路旁栽的重瓣山茶,粉红花瓣层叠,娇嫩可爱。
收到一条信息,姚子扬的。
“哥,元宵节快乐。”
闵可想了片刻,走到山茶花前,拨通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刚开始有点吵,尔后安静下来。
“哥,吃饭了没?元宵节快乐呀!”
闵可说了声“谢谢”,随后静默,终于想好,握着手机轻声道:
“姚子扬,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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