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子扬每天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以往必去的篮球赛,现在已经推掉好几场。
舍友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自己失恋。
闵睿觉得不可思议,“你整个暑假都待在我哥家里,失的什么恋?网恋?”
姚子扬冷冷瞥他一眼,懒得搭理。
整个暑假朝夕相处,他以为闵可给的温柔是自己专属,其实不过错觉罢了。闵可就像上世纪英国伦敦的绅士,对人彬彬有礼,温柔谦和,其实不过出于一种习惯,与他人无关。
姚子扬曾经沉溺于这样的错觉,自以为特殊,忘乎所以。
如今好了,被一盆冷水泼醒。更糟糕的是,因为说破,现在连每周一次的见面都断绝。
闵可的班主任休产假,学校让他暂代一学期,于是开学便忙碌起来。
每天除了常规教学,还要负责班级的管理,各种琐事堆积到一起,片刻不得空闲。
转眼已是暮秋。女同事在办公室里煮了果茶,香气清甜,请大家品尝。闵可端着玻璃杯站在窗边,看银杏叶随风轻摇,最后泫然坠落。一叶飘进窗户,落在眼前,像是看见自己过眼的韶华。
窗外虽天高云淡,但内心却觉得缺失一块,茫然心哀。
只有周日能喘口气,安静待在家里看书,学习。如今已经无人打扰,自然效率提高。
阳台两盆栀子早已开败,闵可在网上查,如何能让它们安全过冬。鱼缸里的鱼在某一天悄然死去,没有声息,甚至没有泛起最后一点涟漪。
打扫完房间,干净整洁如新,已经很久没在家做过饭,家里没了生活气息,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烟火气。
姥爷在深冬病逝,临走前十分平静,说自己终于可以和姥姥团聚。后事料理完毕,半夜回来,收到一条信息,久不联系的人,让他节哀顺变。
生老病死世间常态,闵可悲伤过后,隐隐察觉人们为何惧怕死亡。
其实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离别。与亲人的离别,与朋友的离别,与爱人的离别,都让人悲痛欲绝。而死亡,是与整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事物告别。
有聚便有散,闵可活了快三十年,觉得自己已经惯看离合。
期末,闵可又被闵睿求着开车去接。疫情已经完全控制,不再需要健康码,校园里十分热闹,年轻大学生神采飞扬,意气风发,面上还洋溢着即将过年的喜气。
姚子扬帮忙提了另一个行李箱,来到车前。闵可不着痕迹退开两步,打量一眼,似乎长高了些。天气寒冷,只穿了一件卫衣,外面套一件薄薄的羽绒背心,呼着冷气,静静看自己一眼,说:“路上注意安全。”
回家收到一个快递,拆开才发现是姚子扬的。暑假时定的一双限量版球鞋,现在才到货。左右为难,打电话给闵睿,让他联系姚子扬。
闵睿偷懒,将姚子扬家里地址发过来,让闵可寄。
还有一周就过年,闵可考完试回家,去爸妈那边一起置办年货。大街小巷全是“恭喜你发财”,礼盒清一色喜气的大红,商场里挂满各式灯笼、对联。
过完年,寒假进入尾声。和要好的几个同事聚餐,李忱快要升级当爸爸,闵可笑着祝福,预定干爹的位置。
回家路上听广播,今年是冷冬,南方城市受寒流影响,可能还会再冷半个月。闵可下车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将外套裹紧,上电梯。
门口蹲了个人,黑漆漆一团,看不太清。闵可小心地走近,那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闵可,顿时站起来,眼圈泛红,哑着嗓子说:
“哥,我想你了。”
带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哭腔。
进了门,闵可看他脸颊微红,身体有些发抖,走上前去伸手探额,体温还算正常。姚子扬呆呆坐在沙发那儿,等闵可从厨房端来一杯热水,接过,也不喝,只安静地看闵可。
“你爸妈知道你来这儿吗?”
姚子扬摇头。
闵可皱眉,“他们会担心的。”
“刚才发消息报了平安。”
闵可微微叹气,没问他为什么来。一阵良久的静默,姚子扬放下水杯,走到闵可面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说:“你还没有谈恋爱,我能像之前一样来你家吗?”
闵可感到一丝慌乱,下意识想拒绝,“我给不了你承诺。”
“没关系,只要能见面,怎样都可以。”
这样高大英俊的男生,说出如此卑微的话,闵可内心一阵撕裂的痛,避开男孩目光,摇头,坚定道:“你应该好好谈一场恋爱。之前是我冲动自私,考虑不周……对不起。”
姚子扬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实他们发展成床上的关系,是自己蓄意策划。从那天在宿舍看见闵可的第一眼,姚子扬便动了心。
闵可看着眼前的男孩,垂头丧气,像是被遗弃的大狗。不忍心,伸出手摸他的头。
“等你毕了业,工作,便知道我这个年纪的人谈恋爱,不再只凭一腔热情。”
', ' ')('说得冠冕堂皇善解人意,其实他也只是在逃避。他害怕离别,害怕失去,害怕自己沉溺其中时,男孩却突然热情褪去,潇洒地转身抽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