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誉有些懊恼。想起许金祥昨日提醒过,蚂蜂有毒,自己幼时曾被蚂蜂扎过,险些丢了小半条命,他昨日还不以为然,还道是稍微疼些的皮外伤,大夫小题大做,今日才晓轻重。
讳疾忌医,古人诚不欺我。
钱誉奈何笑笑,低头看了看手中方才自她手中接过的水杯,竟连杯中的涟漪都如此真实。
明知是幻觉,竟还能如此清醒。
他应是幻觉得不清。
钱誉自嘲笑笑,捏紧手中水杯,他先前虽从“白苏墨”手中接了过来,却一口没喝,这才一面抬眸打量她,一面仰首将杯中的水饮尽。
他一面看她,一面喝水的模样似是万千风情,眼中那抹说不清道不尽的意味,竟让眼前的“白苏墨”生出稍许错愕,“钱誉?”
竟都会唤起他的名字来了?钱誉忍不住戏谑,这幻觉果真如梦幻泡影一般,但若是真的白苏墨又如何该知晓他唤作钱誉的?
他分明没有开口,“白苏墨”却似听到他心底疑惑一般,自袖袋间掏出那枚檀木佛珠串来,“坠子上刻有一个‘誉’字,你姓钱,当叫钱誉。”她伸手递于他,“还是我猜错,其实是旁人赠与你的?”
呵,幻觉的确是怕人的东西,便是他才丢了那串檀木佛珠一事,都能用来臆想她猜到他的名字。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害人不轻。
而眼下已是白日,他还是中了她的邪。
“白苏墨”已将檀香木佛珠串递到他手中,他伸手接过。
恼火得叹气一声,却握住她的手不放。
“白苏墨”匪夷所思看他,唇边只涂了清淡胭脂,却依旧娇艳欲滴,他心底忽得涌起一抹似曾相识的念头,借着握住她的那只手,将她带到跟前,指尖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唇边微微上扬:“白苏墨,你可是喜欢我?”
“白苏墨”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脸上倏地挂起一抹绯红,似是难以置信得看着他。
他笑笑:“若是不喜欢,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
反正都是幻觉,他不吐不快。
“白苏墨”也明显未从早前的震惊中回过神。
四目相视,眼中似是都未容下旁骛。
无话时,便连空气里都仿佛写满了绮丽暧昧。
良久,他才沉声开口:“如何是好?白苏墨,每回见你,我都忍不住遍遍肖想。每回见你,我既祈祷是最后一次,又盼着下回见你时,你是何模样?却回回,都不觉被你勾了魂去,你可是能听见我心底的念想,才予我幻觉,平我心中难平沟壑?”
他蛊惑一笑,眸间似是万千荣华。
“白苏墨”忘了移目,任他的双唇贴上她唇间。
“白苏墨”也忘了动弹,似是从未有过不用眼睛看,却听完这大段沉声而绮丽的情话。他的眸光似星辰大海,声音却似她初次听闻那般低沉而如磁石一般,份外撩动人心。
他曾在水中给他渡气,彼时水中静谧,空灵无声。
眼下,苑中有“嗡嗡”的鸣蝉声音,便似嵌入脑海中的稀疏印记一般,竟也不如早前觉得那般扰人。
白苏墨心底微顿,睁眼看他。
他唇间微润,根本没有开口。
“白苏墨”不知这声音自何处而来,不由往后一退,疑惑看他。
钱誉也怔住。
似是,她听到了他的心思一般。
片刻,钱誉又奈何笑出声来,他该是越渐沉迷,竟然肖想她能听见他心底的声音,这蜂毒应是祸害不浅。
而“白苏墨”也适时起身,半是故作的镇定,半是平静道:“昨日之事多谢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未置可否,“白苏墨”却已转身出屋。
阳光映在那道身姿翩然的背影上,仿佛镀上了一道好看的金晖。
她未走,他似是已开始想念。
明日?
呵,钱誉微微扶额。
再睁眼,苑中果然已经没有了先前“白苏墨”的身影,钱誉笑笑。
正欲起身去寻胡大夫,却听苑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钱誉轻捏眉心,再睁眼,果真见肖唐跑得气喘吁吁回来:“少东家!少东家!”
“吵什么。”钱誉头疼。
肖唐眼中是真着急了,“少东家!你可是真被蚂蜂给蛰了?”
钱誉皱眉:“你听谁说的?”
许金祥不是说那胡大夫口风紧吗?
这苑中的粗使婆子又不知晓。
肖唐哭丧着脸道:“白小姐说的啊,她不是才来看过少东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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