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有若无的一声,听得叶喆心花怒放,咬着嘴唇想了想,急切地问道:“恬恬,你房间是不是有个窗户靠着挹江路?”
唐恬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答了:“是啊。”
叶喆夹着听筒,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换衣服:“你过二十分钟到窗口去,二十分钟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喂?喂——”
唐恬搁了电话,借着月光去看床头的闹钟,这二十分钟过得极慢又极快,她不等分针指到“4”,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口。窗外月光清凉,唐恬从窗帘缝隙里看出去,只见叶喆的车正停她窗下的马路上。
唐恬下意识地一手掩住自己的唇,一手飞快地拉开了窗帘,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高声叫他,只能默默看着他便和另一个戎装军人先后从车上下来,拿了什么东西在车边拉拉扯扯。
约莫过了五分钟的光景,叶喆抬头朝她摆了摆手,她窗下的人行道上瞬间亮起了一连串金紫相间的彩灯,一颗颗星光一样交替明灭闪耀的小灯泡围出了一颗胖嘟嘟的水果糖。
唐恬一见,忍不住轻笑出声,也顾不得夜风冷冽,慌忙把窗子推开了半扇,可夜深人静,她担心被父亲母亲察觉,却是不敢喊话。她回头在房间里看了看,拿出一方手帕写了几个字,包着自己的一块小文镇丢了下去。
叶喆捡起来一看,上头写的是一句: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他摸出钢笔在后面写了两句,却不敢贸然往她窗口扔,唐恬见他犹疑,在房间里扫视了一遍,灵机一动,从箱子里翻出元旦时装饰教室用的彩旗,系着钥匙顺了下去。等叶喆把手帕送上来,上面写的却是:
没关系,我在这等你,明天一起吃早饭?
叶喆跟虞绍珩交待他同唐恬的事,在楼下熬夜等人这种事自然是不会说的,只吹嘘自己如何英雄救美,又如何坐怀不乱,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什么叫君子?”
绍珩含笑听着,待他说完,却道:“这件事你叫青帮的人自己去清理门户就好,何必当着那么多人开枪呢?”说着,拍了拍他腰际的枪套,“不是公事,不要随便动枪。”
14、催雪(一)
“也好,四马路以后这种地方她以后再不去了。”
虞绍珩从叶喆手里接过一杯洋酒,淡笑着啜了一口。
“去!为什么不去?”叶喆满不在乎地笑道:“有我在,哪儿不能去?她不就是想跟那些小妞儿聊天儿吗?我叫人陪她聊呗。不过,我瞧着她还是傻乎乎的。” 叶喆摇头道:
“就珍绣那小丫头,装得跟死了亲爹似的跟她白话了一通,她听得眼泪都下来了……”
“那你们俩……现在这是怎么说啊?”
叶喆两手捧着酒杯遮去了掩不住笑意的唇,琥珀色的酒液晃动着明光璀璨的玻璃花纹,愈发衬着杯子外头的一双眸子光芒熠熠,“我们俩……”叶喆拖长了话音,“那还说什么?”
虞绍珩端详着他,也拖长了话音:“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得说说。”
叶喆皱皱鼻子:“小姑娘害羞嘛。”
虞绍珩轻轻一笑,转眼看着窗外,叶喆瞧着他一副超然事外的散淡表情,面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孩提年岁,在他们一致认可这世上顶讨厌的生物就是小姑娘之后,他却被人发现陪着一班小女孩玩家家酒……他得把他也拖下水:
“哎,你跟那个密斯周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虞绍珩摊手:“人家看不上我。”
“不会吧?”叶喆眼珠往外鼓了鼓,略略一想,笃定地道:“那肯定是有相好的。怎么样,哥哥帮你给她搅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