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愣愣‘哦’了一声,眼神中似乎有些失望,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那你们睡吧,我也要睡了。”
他说完打开门离开,等他走远,长庆才望着他的背影问,“公子,为什么不跟他一起住,说不定还能打听些什么。”
殷绯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前,面色阴沉,“他有古怪。”
长庆想了想点头,“确实,一直盯着公子看,如果不是男人,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看中了公子?”
殷绯蹙眉,沉吟片刻后道,“找人盯着他,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坐在不起眼的地方,一直暗中观察他,明显到长庆都看了出来,八成有情况。
“皇……公子是怀疑……她女扮男装?”怕隔墙有耳,一直喊的公子,方才吃惊之下险些露馅。
殷绯瞥了他一眼,“多嘴。”
他脑海里回忆起那个叫璞玉的人,确实长得不错,一头长发随意找了根发带系着,衣裳虽然破烂,还缝了不少补丁,但是干净,身上一股子薄荷的味。
五官偏向中性,既有男人的俊,又有女人的秀,身材修长高挑,露出的手臂结实紧绷,手心里有茧,两边都有,说明是个使双剑的。
他的反应速度很快,方才在酒桌上,他突然将酒壶扔给他,璞玉当时正在听老先生说话,头都没回,手已经本能接住,然后回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傻傻呆呆一样,他倒不觉得是真傻,或许是大智若愚吧。
这样的人是女人的可能性很小,他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要么是女人,要么抱着别的目的。
长庆连忙闭上嘴,喊来人,贴着耳朵吩咐了几句,想了想不太放心,加上有些好奇,自个儿去盯着,在璞玉的房前偷偷的看。
璞玉并没有在房里,倒是隔壁老先生的房里传来说话声。
长庆改道去老先生的窗前偷听,他没少干这事,熟门熟路找了个阴影的地方,不易被人发觉才捅破了纸窗户,偷偷朝里看。
璞玉在给老先生擦脸,还敷了凉方巾在老先生额头上。
老先生闭着眼,半梦半醒一样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这不像他,平时他都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今天目的明显到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璞玉想了想道,“他很强,而且和我一样使双剑。”
老先生睁开眼,目光之中藏了一丝吃惊,“使双剑?”
“嗯。”
璞玉继续道,“他拿筷子的手势,和我一样。”
使双剑的人习惯了双手拿剑,两只手都没有空,所以也习惯了一只手换方向。
他递给他筷子的时候,是圆头朝上,一般人会用另一只手接一下,再换过来,使双剑的人习惯挽个剑花,单手将筷子正回来。
就因为这个细节,他起了怀疑,所以一直在观察他。
其实还有个原因,他的外貌过于出彩,出彩的他有些羡慕,是他想长成的模样。
“我想做他的对手。”璞玉摸了摸剑道。
老先生翻个白眼,“你斗不过他的,唉,伴君如伴虎啊。”
他最后那句感叹不知道是在跟璞玉说,还是在说自己。
长庆觉得更像说他自己,曾经他也是朝廷命官,为皇上办事。
璞玉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九五至尊啊。”
皇上的身份这么容易就被猜到了?
不过想也是,老先生不是一般人,皇上自小养尊处优,身上一股子贵气,傻子才认不出来。
“呆子,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放软了语气,“就这样还想跟人家斗,人家一句话,你小命就没了。”
璞玉斗志丝毫没有被消灭,“对手越强,才更有意思。”
老先生扶额,“没救了。”
长庆从窗前退了回来,已经没必要再听,他已经可以确定,璞玉不是女子。
哪有女子把皇上当对手的,应该当相公才是。
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天才,遇到另一个天才的时候,恨不得打一架,好好较量较量看看谁更厉害。
很显然,璞玉是把皇上当成了对手,所以才格外注意皇上。
他回来后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皇上坐在桌前,闭着眼,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似乎很累一样,挥挥手让他出去。
他知道,皇上酒意上头了,现在肯定很难受。
想了想,没走,反而张口道,“皇上,您醉了,奴才给你煮杯醒酒茶吧?”
皇上没反应,撑着脑袋,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山里湿气重,皇上的风寒发热刚好没多久,不好再冻着,犹豫片刻,冒着被治罪的风险,将皇上架到床上,他在一旁守着。
知道醉酒的人搞不好半夜会吐,他在外头找了个小木盆预备着,才刚放下没多久,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急急找东西。
他看出不对劲,连忙将桶捧上来,果然,皇上扒着盆将今天吃的喝的尽数吐了出来,吐的整个人都无力了。
长庆去拿水,给皇上漱口,方姝接过漱完口,擦了擦嘴,艰难的躺回床上。
头好疼啊,像有人拿着锤子敲一样,身体好虚,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她不喝酒,所以第一次晓得,原来喝醉后这么难受。
方姝整个人瘫在床上,一点不想动,又不得不动,因为她看出来了,这里不对劲,不是皇上的养心殿,变成了一个比她的寝屋还小还破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