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这个咖啡馆小坐时还是炎夏,时间飞快地过,像白腿姑娘脚下的自行车车轮,如今已然入了深秋,冷饮里的冰块化的慢了,钟轶过来的时候有些口渴,一下子猛喝了几口,没一会儿,浑身便打起了冷战,胃也开始略有些抽痛。
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当年跟凌煊窝在家里一边吃火锅一边狂饮冻可乐的光景了。
面前的姑娘皮肤白皙细腻,嘴唇粉润,尖脸,眼皮双双的,扎了一个鼓鼓的丸子头顶在头顶,看上去乖巧善良,她用勺子舀了一口黑森林蛋糕,略微尝了一口,蹙了蹙眉心,大约是嫌苦,很快放下了勺子。
钟轶打量着她一会儿瞄自己,一会儿又看桌面的踌躇反复的表情,禁不住想,这口蛋糕她一定吃的食不知味。
他也侧头看了看落地窗外匆匆经过的男男女女,心又道:倘若是凌煊在这里,肯定一边傻笑一边三下五除二把蛋糕吃完了——凌小公举嗜甜,最喜欢蛋糕。
顷然,像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般,女生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钟先生,你好,我是肖子航的太太,温文琦,你可以叫我小琦。”
太久没听到肖子航这个名字,钟轶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自打婚礼那次事故,他们就再未联系过。钟轶既觉得自己和凌小公举一快儿给人家新婚燕尔抹了道煤灰,也恨肖子航恬不知耻、没轻没重,便再未主动和凌煊提过那次的事情,故而不知道那天的闹剧最终是如何收场的。
“哦,子航最近好么?婚礼之后工作一直挺忙的,没顾得上同他联络。”
“他挺好的。”温文琦出声道,她突兀地笑了笑,嘴角和修的很精细的眉形一齐上挑,面容却中透出些讽刺,道:“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他是不知道的。”
钟轶这人比较敏感,虽然不太懂女孩的心思,但也很快便在女生的表情中读出一丝怨怼之意——是代替老公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
他不知该接什么好,只得讷讷道:“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那次婚礼,他突然被人打伤了,这件事钟先生一定知情吧?”她讲话的声音?*细气的,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乞求。“那时候他眉眶和眼緓计屏耍青青紫紫的,我吃了一惊,问子航怎么回事,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5是当时我听在场的人说了一些事情……再后来我也翻过子航大学时期的照片,最后才找他确认……?br/>
但是凌煊也伤着了,伤的还是嘴角,笑起来呲牙咧嘴的,像个傻逼。钟轶忿忿不平地想道,那几天凌煊去公司办事都贴着创可贴,被他们办公室一众小姑娘私下八卦了好久,说他是不是去婚礼上抢亲被新郎官打了。
见钟轶不温不火的样子,温文琦猛地抬起头来,瞪视他的眼睛,忍无可忍道:“子航大学时候喜欢的人,就是你吧?”
“我……”钟轶首先想否认,又觉得自己对在这件事上无话可说,索性低头搅了搅咖啡,沉默以对。“也不止我吧。”
“但是,他一直没有忘记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他有次应酬喝多了酒,他抱着我叫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这事!我真是,我真是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个喜欢男人!他还说我跟你很像……我真不知道……平生奇耻大辱不过于此!”女生的声音拔高了,又尖又细,像指甲尖在黑板上刮过。
吧台那边的服务生忍不住抬起来,往他们这边张望。钟轶十分平静的把目光往温文琦脸上巡视了一道,从五官神态到性别,真是毫无一处相似,他禁不住心中吐了个槽:到底哪像了,哪里像我改还不成吗。
“温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和肖子航一直只是很好的朋友,没有做过任何超越朋友的事情。我对他也只有友谊,你大可以放心,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呜……”温文琦尖尖地啜泣一声,忽然伸手握住了钟轶的手,道:“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才结婚一个多月!我可以求你发誓吗?发誓你再也不会和他联系,再也不会和他见面,不然我无法安心……钟先生,我求你了,你行行好,放过子航,放过我们吧!”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明明就是比一般意义上稍亲近些的朋友,现在却搞得他如同破坏人家家庭的渣男。钟轶不知该苦笑还是叹气,将手从温文琦的手中抽出道:“你真的想多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一直有喜欢的人……”
“都别争了,肖子航想什么我不知道,这是我的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惊喜转过头,见男人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背后。
凌煊一手撑着桌子,外套挂在另一手的臂弯间,大约是过来的时候有点急,领口微微歪了,露出一截锁骨,嘴角还带着点斜斜的笑意,光洁的额前垂下一绺碎发,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我加入你们的讨论,不介意吧?”凌煊冲他挤了挤眼,不等女生回答,便从容地在两人旁边的座位坐下,用白皙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对温文琦道:“没错,钟轶有对象了,过去有,现在也有。这个人我一直看着的,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肯定对你老公没意思。”
温文琦秀美一拧,正欲**嘴反驳,凌煊又单刀直入道:“温小姐,其实我也有一个疑问,既然你已经提前知道肖子航可能心有所属了,这件事也会对你们的婚姻造成影响,那你为什么当初还要跟他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