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回忆着黎谨御眼中的光芒,他形容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总之他觉得御王在言堇身边的时候,生个人都在发光,完全不同于之前被病气缠绕的模样。
沈庸轻捻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沈溪快跪麻了,他才又慢慢开口。
“近日天寒姑且就免了你的罚跪,回去把《伤寒杂病论》抄十遍给我!”
沈溪一愣。
就这样?
这是他记忆中被罚的最轻的一次。
小时候家里人口还多的时候日子还算是好过些,但随着沈溪长大,沈家人陆陆续续去世,沈庸就越来越阴沉,对孩子们也越来越严苛。
尤其现在只剩下沈溪一个独苗。
沈庸对他的管制几乎到了严酷的地步。
跪一整夜是家常便饭,抽鞭子也时时发生。
反正沈家不缺药也不缺大夫,不管把沈溪折磨成什么样,第二天他都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罚抄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沈庸阴沉着脸。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孙儿多谢爷爷责罚!一定会不眠不休抄写好!”
“不急,你明日还要去医馆帮忙,今天别睡太晚,明天晚上回来把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都要学给我听。”
沈溪又是一愣。
他没听错吧?
“您……您还准许我去医馆?”
“不止要明天去,以后有时间你都要在医馆帮忙!毕竟是有助于百姓的好事,还是可以做的。”
沈溪当即欢喜应下。
记忆中沈庸从不叫他到处乱跑,即便是有别的小朋友来找他玩儿他也不能赴约。
有一次沈溪贪玩儿和身边小厮去湖边捉鱼。
结果被沈庸知道后,把那小厮吊起来打了个半死。
执鞭之人就是沈溪。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鞭子抽在肉上的触感,还有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沈溪打的心惊肉跳痛哭不止,可沈庸偏不叫他停手,逼着他挥起一鞭又一鞭。
之后沈溪大病一场。
可即便在病中,沈庸也要日日把他拉起来背诵黄帝内经。
稍有懈怠就是一顿责罚。
可没想到,今日沈庸竟然会同意他去医馆帮忙。
实在是匪夷所思。
等沈庸走了,小厮才敢进药堂扶起沈溪。
“少爷快起来,这地上凉!”
小厮一边帮他掸土一边心有余悸的碎碎念。
“多亏老爷今日没发怒,不然光是吃酒这一条就不知道要挨多少鞭子!可吓死奴才了。”
沈溪愣了愣,问道。
“今日可有什么人来找过爷爷?或者家中有了什么喜事?”
“咱们府中最大的喜事当属您要去太医院入职啊!从前几日开始就已经有人来上门道贺了。”
“除此之外呢?”
“之外……”
小厮想了下,随即摇了摇头。
沈溪抿起唇,这不对啊。
按照沈庸的想法,他越是要去太医院就越应该好好在家努力才是,免得露怯丢人。
可怎么反而让他出去了呢?
再回想起第一次去医馆的时候。
沈溪是因为不放心青兰院的学生们才想去看一看的。
可现在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是沈庸在说话间无意透漏出来的。
为什么沈庸会突然对医馆这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