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站人多,十字路口塞成狗,郑砚打开车窗,苦闷的热气迎面扑来,前面还有七八辆车。
路边的工地已经重新开工,工人吆喝声不绝入耳。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正要顺着车流驶过路口,突然听到有人气吞山河的一声吼:“霍——贤!拿两袋水泥来!”
“……”
心脏骤然停跳一拍,继而开始狂跳,郑砚猝然踩刹车,车轮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后面的面包车从窗口探出头骂道:“会不会开车啊你!”
恍恍惚惚的将车停靠在路边,让出道路,难以置信的望向工地方向,脑袋里的弦噼里啪啦的崩断。记忆似乎出现断片,他握住方向盘深呼吸,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霍贤。
霍、贤?
郑砚将这两个字在心里咀嚼好几遍,推开车门往工地跑。
依稀记得声音来源,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在楼座下茫然四顾,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叫霍贤的?!”
那人扛着几根脚手管,随手往身后指了指,说:“有啊,就在那啊,我刚还看到了哪!”
郑砚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粗壮的中年大叔,正在搅拌水泥,郑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正逢晌午,暑气蒸人,耳边蝉鸣聒噪,四周纷乱嘈杂的噪音中他能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他捺住紧张,鼓足勇气,声音颤抖着问:“你,是霍贤?”
“不是啊!”大叔擦擦流进眼睛的汗。
郑砚:“……”
卧槽……神马?!
大叔下巴一抬,对着从楼后绕过来的人说:“小兄弟认错人啦,他才是霍贤。”
郑砚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一手一袋水泥轻轻松松,迎面朝他走来。
郑砚斯巴达了,这这这不是刚才那个很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大力水手吗?
“霍贤?”
男人提着水泥停在他面前,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他,嗯了一声。
这是霍贤,在末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霍贤?
他只闻其声,未曾谋面,默默仰慕许久的霍贤?
就是个工地搬砖的吗?当然不是歧视他,只是觉得……
“乱世出英雄啊。”郑砚喃喃道。
霍贤耳朵很好使,低头冷淡的看他一眼,声音因为缺水而有些嘶哑,“你找我?”
这下他是赖在l县哪也不想去了,先把大腿抱住再说,保证生命安全!
最重要的是……
看能不能把他喜欢的这盘菜——霍贤,给拿下!
郑砚像小狗一样,十分热切的点点头,“找你找你!”
霍贤问:“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呢……郑砚一时想不出来。
耐心的等了一会,看他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霍贤啧一声,重新拎起水泥就走。
郑砚急得冒汗,急中生智的拉住他袖子,斩钉截铁道:“我要拜、拜你为师!”
“……”霍贤不明就里,木然的说:“没听懂。”
……郑砚深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跟你学武……刚才在炒饼店,你太厉害了。”继而在心里默默添一句,很帅。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霍贤摇摇头,漠然道:“不自量力。”夹着水泥走远了。
郑砚:“……”
郑砚玻璃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什么意思啊?
郑砚找个阴凉地坐下,不远处霍贤戴着安全帽在干活,艳阳之下很多人光着膀子,只有他还穿着衣服,汗水浸透衣料,微微透出精炼的肌肉纹理。
他力气很大,一袋水泥将近一百斤,一手提一袋,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不费劲。
郑砚出神的看着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下一个金馅饼,啃了一口,有点硌牙。
他是直的还是弯的?郑砚纠结的想,在这种小县城,文化普遍不开放,他应该没机会了解gay……吧。
就算是直的,也一定是没机会给掰弯!
郑砚给自己打气。
工地十二点半下班,拿手机看表时忽然瞥到一伙子大老爷们的工地,突然降落一个娇俏的妹子。
女孩子穿着嫩黄色连衣裙,将电动车支在树底下,倚坐在后座椅上,长发披肩,亭亭玉立如一支茉莉花,前边车篮里放着一个保温盒。
四周灰扑扑的色调中出现这么一个显眼的,郑砚不由多看了几眼,登时警铃大作,女孩子脉脉张望的方向……很像是霍贤的方位!
那片工地十来个工人,大都四十岁上下,就霍贤一人帅得掉渣。
他不会真是直的吧?郑砚一脸苦逼,这妹子是他女朋友?
没十分钟,工地下班,工人纷纷从高架上下来,聚在水管洗脸。那女孩子果然从车篮里提着盒饭,婷婷袅袅的往霍贤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