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武矢,那跟在她后面嘻嘻哈哈,爱憎分明的少年。
想到他们放风筝,他赖皮糖似的胡搅蛮缠,非要清池的风筝,他少在他们面前耍狠,只管黏巴巴的叫“俞卿,俞卿,俞卿,好俞卿”。
他追风筝,比风还野些,遒劲的双腿倏的一下飞出去,清池格外喜欢他使轻功的模样,好似真变作了一阵儿风,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她感到那少年渐渐远了去,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变成一个扭曲的恶兽,最后,女子笑了笑,虽然笑着,但世上竟有一种笑,比哭泣还要令人悲伤。
她感到疲惫,甚至生出一种新的恨,为什么不杀了她呢,为什么看她,为什么听她说话,为什么靠近她,他不是从不愿掰扯什么,他不是容不得背叛,他不是那样爱恨分明的直性子。
念头稍起,她便往下压,咬着牙不让自己想。
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无论她内里已经变作怎样的怪物,那怪物都要活下去。
“吱呀”一声,明亮亮的光从木门穿进来,梨花深院清寒,花阴下落得一地香径,雪似的花儿乘着风,在公子墨色的发间翻飞,又轻轻拂过他推木门的白玉指间。
公子一身月色长袍,声音清明干净,如同给早春铺了一层绿衣裳,一脚方踏入,没看清里边情形,只不急不徐的唤了一声“清池”。
清池听了这声音,下意识的就要唤“二哥哥”,只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又急又耻,唯恐污了这世外清净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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