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美人,她的皮肤清透香柔,如上好的羊脂玉,李殉单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厚茧剐蹭,狎昵又轻佻。
那双眼睛里像有一把被揉碎的星子,他紧盯着平安,语气执拗,“你看看,我是言畏,言畏就是我,是李殉。”
“你看清楚了,在汤州和你成婚的是我,是李殉!”
在他这样强势的桎梏下,平安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被迫听他讲这些一点都不愿意听的话。
从他的身份暴露,到今天,积压在心里的愤怒恐惧和无可奈何,雪崩一样爆发开来。
她发了疯地在他怀里挣扎,“你不是言畏,你是李殉,你才不是言畏!”
“放开我,你不要掐我!你放开我,不要杀我!言畏从来不会这么对我,你放开我,求求你……”
她哭的满脸是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李殉早就心软了,有些无措地松开她,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平安的手都在抖,她咬牙切齿,“滚,滚开!”
说完,捂着脸蹲在地上,只能看到她肩膀发颤,哭得越来越狠。
李殉带着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子,站在那里,也只能沉默。
他意识到,平安心里似乎有什么创伤,可是在比之前,李殉根本没有和她接触过啊!
过了一会儿,李殉才小心翼翼地说,“阿和,我不掐你,没有人要掐你。”
“本来以为,你一直生气的是我欺骗你的事,可是如今看来,你不愿嫁我的心结才最重要。”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抗拒我,严格来说,是抗拒李殉的身份。”
“不哭了,”他也蹲下来,这次不敢直接抱上去了,而是离了一点距离,轻声哄劝,“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阿和,我不抱你,我也会离你远一点,你不哭了,好不好?”
“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除此之外,也不敢奢望。”
李殉走了,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深处,被藕荷遮盖,灯影寥落。
平安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只捕捉到他最后一丝衣角。
不对劲。
李殉的生辰不该是今日。
李殉分明是六月十九的生辰,当时他在沙场上的雷霆事迹在民间口口传颂,有人说他属龙,又是盛夏午时,命格不凡,必有作为。
可如今分明是腊月二十叁。
联想到和前世毫无相关的性格,平安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难道前世今生的李殉,真的不一样吗?
不知在地上待了多久,都没能缓过来,平安扶着旁边的柱子,沉沉叹了口气。
“平安!”
“你怎么了,身边怎么一个人也没跟着,我见你提前离席,一心挂念想同你说话,便也偷偷跑出来了。”
从琼楼那边跑过来的少女穿着正式的礼服,装扮端庄,可神态语气却着急匆促。
她把平安从地上扶起来,一张清秀可人的脸上布满了笑意,“平安,笑一笑。”
“佳南。”
平安原本紧绷的心因看见她而轻松了许多,她双手牵住佳南郡主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这许久未见的姑娘,不禁嘴角弯起,“你何时进宫的?”
“我昨夜进宫的,只是父亲不允许我去找你,说你从浮云皇寺回来,身体劳累,怕我打扰你。”
佳南小声抱怨了两句,突然凑到平安耳边,说悄悄话,“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
平安一怔,“你方才不是见我离席,才寻来的吗?”
“不是不是,”佳南郡主急忙摆手,“是少年将军李殉派人过来找我的,他说你在这里,我便偷偷溜出来了。”
她欢欢喜喜地拉着平安的手,“今晚我要睡在你的寝宫。”
平安顺从地跟着她走,突然若有所觉般回头望去,只看见夜色中巍峨的琼楼静默而立,灯火通明,宴席仍在继续。
“啪”地一声,面前的木窗被合上。
陆决双手抱胸,看着面前好兄弟拿着小镜子巴巴张望的模样,眯了眯眼。
那小镜子原本是李殉行军打仗得来的好东西,能看很远的地方,如今被他拿来趴窗前看公主,简直离谱。
他扒拉了一下李殉,“你够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明日整个朝廷都要传遍你行事肆意妄为的消息了。”
李殉无所谓地挑眉,坐到自己位置上,双手伸高抱住后脑勺,坐没坐相地瘫在椅子上。
“我无心朝事,只想卸甲归田。”
顿了顿,他又说,“我还想当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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