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应该听说了,近日北商与大沧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你是大沧来的,届时一定不好过,跟我走吧,去了封地,我会保你此生平安。”
话说的倒是好听。
胡月却摇头,“谢过王爷,只是我是否有余地留下来呢?”
“你……”徐明黎神情有些懊恼,少年老成地叹气,“罢了,我去问过父皇便是。”
性格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拿捏。
胡月将此事写信传给了线人,没想到次日便收到了回信。
信中将军只有两字:同去。
胡月可真是,攥紧了拳头,感到一阵苦闷。
这是觉得她在北商皇宫的任务太失败了,让她跟小王爷一起流放吗。
是的,流放。
胡月那日恰好撞见了,小王爷是阴差阳错在北商王遇刺时,替他挡了一刀,因此才得来的封号,但这样无用的皇子,怎么可能给他最丰饶富足的封地,只划了一块毗邻边境的汤州给他。
这也算是变相的流放了。
将他放到权利中心之外,远离京都,可对于这样懦弱的皇子,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只能说是喜忧参半。
她又去找了徐明黎,赶在他向北商皇禀报之前同意了与他同去汤州。
徐明黎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像得到了什么珍重的宝贝,笑容挂在嘴边,迟迟没有放下。
离宫前,太子又带了一堆人风风火火到了徐明黎居住的宫殿。
胡月已经搬到了黎王身边,随身侍奉,她把糕点茶水摆上来,便退到了一边。
太子掏出一只锦盒,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黎王不日便要走了,我们好歹兄弟一场,赠你一份礼物,打开看看。”
身边的侍卫接过,递到黎王手边。
他嘴唇绷直,并不是欣喜的样子。
太子还在催促,“快打开看看。”
徐明黎双手捧着锦盒,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胡月,不知是想寻求帮助或者是别的什么意味。
胡月同他对视了片刻,缓缓摇头。
他动作磕磕绊绊地去揭开锦盒的锁扣,不经意间打翻了锦盒,在锁扣没有打开之前掉到了地上。
太子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
“徐明黎,”他说,“捡起来,打开。”
黎王的一个侍卫急忙蹲下,想要替主人捡起来,没想到太子一脚把他踹开。
徐明黎只好自己捡起来。
这次,他很快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只小雀儿,肚子上插着一只箭簇,已是气绝许久。
徐明黎一下子把锦盒扔远,他胆子小,见不得这种东西,一下子呼吸沉重起来。
“喜欢吗?”
太子品味着他恐惧的表情,笑的更加开心,“你出生的时候,父皇竟有意将我废了,立你为太子,凭什么呢?仅仅因为你母妃当时最受宠吗?”
他冷言,“没用的,你的母妃活不过多久,你也活不过多久。对于我的母后来说,那个女人不过是妾,而对于我来说,你不过是一个臣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徐明黎,活着的时候,我也要你每日都活在恐惧中。”
有人出身卑微,却活得自在。
有人出身尊贵,却深陷泥潭。
胡月闭上眼,她只是一个宫女,什么都做不了,纵然武功高强,可冒然出手,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她全程沉默,只做普通的宫女。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那个被太子踹飞的侍卫扑上去,抱着自家黎王痛哭流涕。
“王爷,我们王爷怎么这么命苦,王爷……”
“别哭了。”徐明黎轻轻拍他的肩,目光却看向胡月,他笑了笑,安慰道:“离开这里就好了,我会护你们周全,我一定会的。”
明明没有人能真的帮到他。
任何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徐明黎那么软弱,那么无能,却再叁保证,会保护他们。
胡月不禁想,他凭什么呢?
黎王这样的人,怎样看都没什么用,将军究竟要自己跟在他身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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