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沈大人,你应该清楚,昨夜之事奴家并非自愿,若不是你母亲给奴家下了药,奴家也不至于这般恬不知耻的求着你……”像喉咙梗了跟刺似的,她猛然间顿住,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语气干涩道:“所以奴家也不会感激你的帮忙,另外,奴家虽是出身卑微,却也由不得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随意作践!”
白玉说着说着,实在禁不住心头一阵委屈和难堪,红了眼眶,咽了娇喉,她微扬头,不愿眼泪流下。
沈墨看着她强忍着屈辱不肯示弱的倔强模样,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心口禁不住有些疼,还有一丝慌乱,他紧了紧抓住她手腕的手,刚要解释他从来没想过要作践她以及他并不知晓秦氏设局害她之事。
然白玉却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拂开他的手,她也无需他以礼相待,更不想仰仗他分毫了。
白玉看着他,语气平静道:“从此你为你,我为我,但愿从此永不相见。”言罢,也不顾衣衫狼狈,急匆匆夺门而出。
出门时,烟儿和小蕖已经在庭院里斗草抓蝴蝶玩了,这两人仿佛天生的姐妹,碰到一起就分不开了,两人年纪小,都贪玩,怕浪费玩的时间似的,赶清早就起来,大概是巴不得从早玩到晚,玩个天昏地暗。
看到白玉急急出来,烟儿一脸不知死活,嘻嘻笑着,又眼神暧昧道:“姑娘醒来了?”
这死丫头满面春风,一副睡得好玩得好的得意劲儿,直惹得白玉咬牙切齿,又想到昨日她出事,连这死丫头一面都没见着,不禁火冒三丈高。
“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姑娘,蠢丫头,我养你,是叫你吃白饭的么?一天天竟尽知道贪玩,还不快去叫轿子回坊!”白玉柳眉倒竖,美眸圆瞪道,那气势汹汹,似火炭又似冰霜的模样哪有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半分柔媚温顺。
她是被这不知愁为何物的烟儿气狠了。
烟儿吓傻了,手上一松,花儿掉地,小蕖也傻了,有些害怕地躲烟儿身后。
烟儿看着她家姑娘虽是一脸盛怒,细看之下,眼眶有些红,目光闪躲,隐隐可窥见一丝狼狈与羞愧,一时也不敢委屈,只觉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事,慌慌张张上前扶定她,也顾不得和小蕖告别,直接与白玉一同离去了。
看着白玉和烟儿离去,小蕖有些失落。
她想,白玉姑娘和她家大人大概是吵架了。
小蕖小脸死死的皱着,呆呆站在原地一会儿,有些担心她家大人,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卧室门开着,小蕖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随后便看到沈墨一腿曲膝坐在床上,一手撑着额角,视线低垂着,神情竟似失魂落魄。
她在沈墨身边侍候多年,他家大人总是从容自若着,脸上似永远含着温润清朗,让人心生亲近的笑,这般失了魂的的模样却不曾有。
“大人……”小蕖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沈墨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理会,眼帘一抬也不抬,整个人仿佛冻住了般,浑身散发着清冷,叫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小蕖想,她家大人大概想一个人静静,便准备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墨忽然微抬眼唤住了她,唇角习惯性扬起浅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小蕖,她走了么?”
那声音依旧平静,温润,又隐隐约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小蕖知道他指谁,像是顾及着什么,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回答:“白玉姑娘同她的丫鬟一起走了。”
走了……
沈墨像是为了在小蕖面前掩饰什么,唇角弧度加深,佯装随意道:“走了就走了吧,小蕖你出去吧,带上门。”
沈墨虽是笑着,小蕖却一点都无法释怀,她觉得她家大人心里一定是伤心难过的,只是在强颜欢笑。
但她不知道她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安慰她家大人,她家大人就算有心事想与人倾诉,也不会找她一小丫鬟倾诉,最终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听从吩咐道:“是。”
小蕖转身离去,到门口时,却不禁回头看一眼,沈墨脸上还是保持着温润的笑,心里莫名地又叹了口气,然后带上门。
她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会在为大人间的情情爱爱而感慨?
小蕖离去后,沈墨唇边的微笑才渐渐敛去。
他微垂眸,望着那只仿佛还残留着她温度的手,脑海中禁不住回想起白玉方才那番决绝的话,以及她冷漠不复深情的眼眸,心口顿时好像被人拧了下,有些疼,有些窒。
永不相见……真的永不相见么?
他没想到她一句“永不相见”说得如此轻易。
或许,他在她心目中,从来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思及此,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与不甘猛地攫住他的心脏,令他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