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官才走马上任,她们只担心他明日不开衙,因此才拦路喊冤,她们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白玉坐在车内,一直往外看着,每每看到这些女人,她总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的自己,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当初救下清音,也正因为如此。
白玉见沈墨不说话,便坐到沈墨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身过去想看看那状纸内容,一边低声道:“大人……”
白玉的唇刚好对着沈墨的耳朵,热气喷洒进他的耳内,让正在沉思的沈墨身子一僵,微愕。
他耳根微热,脑子里有一瞬间的不灵光,还以为她没看清楚状况,故意在他耳边吹气,意图撩拨他,怕她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大掌下意识地往她娇嫩的脸上一摁,直接把人推了回去。
“回去坐好。”
他低声斥了句。
“……”
白玉被推倒在座位上。
此刻,她比沈墨更加错愕。
方才沈墨用手摁了她的脸?
他当着一堆人面用手摁了她的脸?!
白玉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沈墨会做出来的缺德事。
她不禁伸手,呆呆地揉了揉脸。
简直丢死人了,白玉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尽管是昙花一现,那妇人和女子仍是看清了白玉的容貌。
若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白玉给她们的第一眼印象,便是:狐媚抖瑟,妖妖调调。
这母女皆猜想,白玉大概是这位官爷的妾室,毕竟能做官夫人的一般都是出身大家,举止贤淑端庄,而不似她这般,妖姿艳色,好似人常说的狐狸精。
那年轻女子却比妇人多想一层,看这位官爷对她的态度,大概是不大十分喜欢她的。
不过既然不喜欢,又为何带来呢?这让年轻女子感到十分疑惑。
沈墨收了状词,也不摆官架子,只温声道:“大娘,本官初来乍到,衙门一应公事还待本官接手处理,本官不能顷刻间开衙为你们主持公道。据状上说,明日那刘暡就要接你女儿到府中做妾,既然如此,今夜你们就先宿在衙舍,待本官得空,再请你细细诉说你们的冤屈情由。你且放心,若状词上所言皆为真实,本官定替你们昭雪此案。”
那妇人见沈墨要为她们主持公道,连忙拉着女儿要磕头感恩,沈墨连忙阻止她们,随即让林立带她们到后面小蕖的车上去坐。
沈墨往前一看,安阳城门箭楼上的垛墙隐约可见了。
沈墨关上车门,回到原位安坐下,一看白玉,她坐到了离他远远的位置上,眼儿乜斜着看他,娇媚的面庞冷冷的。
沈墨顿时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笑容挂不住了,心中微感窘迫,其实认真一想,他觉得自己是误会了她,她就算再热情奔放,应该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做出那样暧昧的举动。
“白玉……”沈墨轻唤,脸上浮起一温柔的笑,正要道歉。
白玉却轻哼一声,转过头看窗外,没理他。她要让他知道,她就算再喜欢他,也是有脾气的。
当着那么多的人,他让她丢了面子,他休想她再理他。
今天不理,明天也……明天再说。
沈墨鲜少看到白玉有如此孩子气的举动,愣了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大概不是真生气。她真生气时一般不是这副模样,沈墨想了想,索性任由她耍小性子了,反正过段时间她就自己好了。
于是沈墨靠在书箱旁,拿起那状纸仔细专注地看了起来。
白玉见他没理自己,也觉得有些没意思,偷瞄他一眼,见他专注着正事,好奇心被勾起,正要凑上去看,忽想到自己在还在生气,又及时刹住身子。
算了,说气一天就一天。
对了,他方才要对她说什么话来着?好想知道……
白玉抬眸看了眼沈墨,撇撇红唇,算了,谁稀罕知道。
沈墨车队即将抵达城门口,早有人提前去通报,因此到达时,只见路旁彩棚高搭,鼓乐奏动。
一县僚属,缙绅大家,以及王孙贵胄等已在城门外相迎。周围还有看热闹的百姓,只是有官兵在场维持秩序,无人敢过分吵嚷。
马车停在棚外,沈墨下车,那些有名望的人纷纷迎接上来,众星捧月般将沈墨请进了棚内。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没想到新县官竟是个年轻后生,生得又斯斯文文的,倒像是贵公子,不禁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新官上任,由本地的一县僚属,缙绅大家等在城外搭棚,为其接风洗尘。这本是国礼官俗,不可避免。
沈墨与众人一一叙了礼,喝了接风酒,才回到马车上,前呼后拥,一路往县中衙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