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舟看着他良久,终于道:“我难受。”
喝了这样多的酒,怎能不难受?
小奴抬手将蔗汁递到他跟前,哄道:“奴知道,阿郎,您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
叶荣舟垂眸,伸手接过盛蔗汁的琉璃碗一饮而尽,随后等了片刻,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
他看着小奴,道:“你骗我。”
小奴道:“奴怎敢欺骗阿郎?”
叶荣舟放下琉璃碗,右手食指指向心口:“我喝了,可仍旧难受。”
小奴睁大眼睛,猛吸一口气。
阿郎这是......
他知道叶荣舟势必是从闻灵那里出来的,然而他却意外地喝了这样多的酒,如今这幅样子,分明是受了情伤的模样!
他家阿郎怕是对方闻灵那妇人动了真心了。
一直以来,虽没人挑明,但他一直默认叶荣舟与那妇人只是露水情缘,当不得真。
可是如今瞧这样子,事实怕是跟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可是这怎么成?那妇人什么身份众所周知,若是果真陷了进去,日后怕是麻烦了。
小奴不住叹气。
“阿郎哟,奴就说不成,您怎么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呢?”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第35章凉药吕让,你竟如此待她。
叶荣舟在屋子里躺了几个时辰,等到他终于从屋里出来,已经临近申时。
他揉着太阳穴,目光已然清明,只是神色依旧有些厌厌的。
小奴原本还在廊下‘教育’谢添,见叶荣舟出来,忙撂开他,小跑过来,对着叶荣舟叉手行礼:
“阿郎,您起来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叶荣舟揉着脑袋摆手,道:“什么时辰了?”
小奴恭敬道:“快要申时了,阿郎。”
叶荣舟点点头,撂下一句话:“我出去走走。”便转身出了院子。
小奴有些担忧,对谢添道:“阿郎这是要去哪里?不会又去找那位吧?”
这才回来半日,屁股还没捂热呢。
谢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刀抬脚跟着叶荣舟出去。
一时间,两人都走了,整个院子就剩下小奴一个。
一只小黄雀站在屋檐上,梳理着杏黄的羽毛,随即张开翅膀,飞到小奴肩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小奴轻咳一声,歪头,拿手指轻挠黄雀的脑袋,悠悠道:“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这要离了我,可怎么办呐。”
小黄雀叨着他的手,发出一声鸣叫。
......
叶荣舟自然是没有去找闻灵,他出了院落,便自顾自地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走在走廊上,他忽地停下脚步。
靠近墙边那株盆栽的地方,闻灵曾在那里站过,他们第一次在府中相见,便是在这里。
他随即摇了摇头,将她的身影从脑海里赶出去。
再往前走,远远瞧见婢女引着几人从内院的方向出来,其中一位白胡子的人他认得,是专给叶老瞧病的大夫胡良。
他回头看了谢添一眼。
谢添意会,快步过去,朗声道:“胡大夫且慢,我家主人请您过去。”
胡良带着徒弟刚要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忽听有人唤他,赶紧转过身来,一看来人是一位面容冷峻、腰胯长刀的家将,心中大致猜到是谁找他。
他恭敬叉手:“是,请阁下带路,以免叫国公久等。”
谢添领着人过去,叶荣舟转过身来,直入正题:“有一事想请教胡大夫。”
胡良恭敬作揖,垂着脑袋道:“国公请讲,鄙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荣舟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若一个女子不能生育,是何原因?”
胡良没想到他竟问这个,一时间想到众人皆传翼国公爱慕一女子,如今还未娶回家中,别不是这个原因吧?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有些女子宫寒,因此不易受孕,不过若是汤药调理,大多也能治愈,若是完全不能受孕,那便是体质原因了。”
叶荣舟对这回答并不十分满意,他道:“有没有可能是喝了什么东西?”
胡良低头,恭敬道:“也是有可能的,有一种药,便有此种功能。”
长安城里,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人家数不胜数。
内宅里,女人一多,为了生存和获取郎君的宠爱,各种阴毒的伎俩层出不穷。
如此以来,便催生出一种‘凉药’来,女子喝下便会终身不孕,不过这种药难求,而且药力凶猛,体质稍弱一些的妇人喝下之后很可能一命呜呼,所以用的人并不算多。
他说完之后,只觉得叶荣舟周身的气息变冷了许多。
起风了。
叶荣舟背着手,日光照在他一半侧脸上,瞧不清神色。
胡良暗自琢磨,这是怎么个意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正思索间,便听谢添开口道:“有劳大夫,这边请。”
这是问完话了。
胡良忙不迭作揖告辞。
叶荣舟倚在廊下的柱子上,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方才褪下的酒意仿佛又涌了上来。
“去查。”他道。
他想知道闻灵的身子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谢添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