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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谢昭的声线低沉又隐忍,透出三分克制的沙哑,叫程遥遥心脏砰砰乱跳。
她双手都叫谢昭扣着,挣脱不得,逃避似的闭了眼睛,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你敢我,我要生气了!”
微凉湿润的夜风拂过,水边的茉莉花随风簌簌颤抖起来,花苞绽开,吐露醉人幽香。
谢昭俯下高大身躯,将程遥遥完全拢入怀中,叫月光也不得窥视这迷人春色。
“乖,我就看一看”
程遥遥气哼哼缩在一旁,眼角还挂着泪,任由谢昭怎么哄也不肯理他。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谢昭哄了她一会儿,程遥遥还是生气,便从河里捞起先前浸在水里的西瓜,掰成两半。用勺子挖起中间那一块最甜的瓜肉喂到程遥遥嘴边:“妹妹,吃一口。”
程遥遥揪起一把青草丢在谢昭身上:“大流氓走开!”
“是你不肯松开我的。”流氓两个字让谢昭耳根热起来,抿了抿唇,低声为自己辩解一句。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好,程遥遥顿时炸了毛,红着眼圈扑过来挠他:“你胡说!不要脸不要脸!”
“好,是我。”谢昭一手举高了瓜,一手抚着她头发顺毛。
程遥遥对谢昭的嗓音很迷恋,被他在耳边低声哄了好久才不生气了。偷偷看一眼谢昭,他脸色正直坦然,没有用刚才的事笑话自己的样子,终于渐渐缓和过来。
程遥遥撅着嘴,扫了眼谢昭手里的西瓜,哼哼道:“这西瓜甜不甜?”
“很甜。”谢昭从善如流,立刻把那一勺西瓜喂到程遥遥嘴边。
程遥遥不情不愿的张嘴咬了,冰凉如蜜,甘甜汁水一下子涌入咽喉,叫人浑身冰爽。
程遥遥一下子来了精神,自己接过勺子吃起来。
甜水村一向的规矩,看瓜地的时候可以吃瓜,只是不能带走。今天一到地里,程遥遥就亲自挑了个瓜,一直浸在河水里,这会儿捞出来冰凉非常,正好入口。
瓜不大,程遥遥和谢昭你一口我一口,没多会儿就吃完了。两人手上都是西瓜汁,跑到河边去洗手。
谢昭拧了一把皂角叶,握住程遥遥的手抹上去。程遥遥还生谢昭的气,嫌弃地把他的手推开,自己洗。
谢昭垂了眼,不动声色道:“妹妹,不要跑远,有蛇。”
“!!!”程遥遥立刻贴紧了谢昭,警惕地瞪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夜里的河水昏暗,时不时冒出一个泡泡,把程遥遥吓得不清,“哪里?哪里有蛇?”
“有我在,不怕。”谢昭捉住她的手,把皂角液抹上去,一点点搓干净纤细手指,洗干净了才拉着她起身。
谢昭拉起一根绳子,从河里捞出一个细口竹篓,里头有些声音。
程遥遥凑过来看,里头有好几条杂鱼和许多红褐色的小龙虾:“真的有小龙虾!明天做麻辣小龙虾吃!”
“嗯,那多抓一点。”谢昭把篓子里的鱼虾倒在一个篓子里,把几只剥皮的田鸡丢进细口竹篓里,两个篓子仍然原地放回水里,静静等待鱼虾入瓮。
谢昭道:“我去检查一下瓜地,你在这里休息?”
瓜地里一望无垠,远处的草丛漆黑一片,时不时发出窸窣声音。程遥遥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要。”
谢昭牵着她的手,道:“那我们一起去。”
月色如霜,照得脚下田垄十分明亮。程遥遥跟在谢昭身边,一道在瓜田里巡逻了一番。乡下人淳朴,除了一些二流子和小孩,很少有人来偷瓜。看瓜人防的是一些小型野兽,比如野兔和山猪。
程遥遥问:“有没有猹?”
“猹?”谢昭眼眸里露出几分困惑,“是动物吗?”
“嗯,像刺猬一样的动物。”程遥遥比划着讲给谢昭听,“偷瓜吃,要用钢叉刺它……”
谢昭说他没见过猹,表示要是程遥遥想玩刺猬,他可以抓一只给它。程遥遥想起上次惨死谢昭手中的竹鼠,十分礼貌地拒绝了他。
不过程遥遥的话提醒了谢昭,他带了抓兔子的套子,在瓜地里下了几个。将偌大瓜田巡视了一番,除了一只把程遥遥吓到的草蛇以外,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折腾了一番,露水渐渐下来了。程遥遥搓了搓胳膊,终于觉得冷。谢昭把带来的毯子给程遥遥裹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一会儿。
程遥遥打了个哈欠,安稳地靠在谢昭怀里:“那你到后半夜叫我,我换你。”
“嗯。睡吧。”谢昭抬手捂住程遥遥的眼睛。
月光被谢昭的手挡住,眼前一片黑暗。程遥遥靠在谢昭身上,阳气无孔不入地漫入身体,让她感到十万分的惬意,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程遥遥一觉睡得分外甜美,直到一阵鸟叫声和流水声将她吵醒。
“嗯……”程遥遥一歪头,发现自己枕在了谢昭的腿上。谢昭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还搭在她腰间,狭长双眸阖着,脸上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就淡了许多。
谢昭这
', ' ')('一向吃饱喝足,脸颊轮廓不似先前消瘦凹陷,下颌的线条尤其流畅,是纯阳刚的俊美。一夜过去,下巴上冒出些青青的胡茬来,程遥遥伸出手指摸了摸,扎手。
谢昭一颤,猛地睁开眼来,眸中神色冷厉清明,半点没有睡意。
程遥遥还抬着那只罪恶的小手,被他瞪得心肝儿都停跳了:“……”
“妹妹。”谢昭瞧见躺在怀中的程遥遥,眼眸瞬间又软了下来,把滑下的毯子往上扯了下,“怎么醒得这么早?”
“被鸟叫声吵醒了。”程遥遥收回手,揪着谢昭的衣摆哼唧道。
天色还是灰的,时间尚早,只有早起的鸟儿啾啾叫个不停。谢昭道:“困就再睡一会。”
“你晚上都不叫我起来。”程遥遥抱怨着,她身下垫着厚厚的草甸子,身上盖着毯子,可谢昭肩上褂子都被露水打湿了,“你不冷啊?”
“晚上没事,我也睡了一会。”谢昭问她,“还要睡吗?”
程遥遥早起犯懵,趴在谢昭怀里半梦半醒赖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睡了,我要去看看套住兔子了没。”
谢昭拧了湿帕子给程遥遥擦了脸,冰冷河水冻得程遥遥打了个哆嗦,登时清醒了。她蹲在河水上游洗漱了,兴致勃勃跑去看套子。
谢昭一共下了三个套子,真的套住了一只灰色的野兔,另一只套住了一只格外小的兔子,还有一只落空了,玉米粒被吃得精光,沙地上还留下许多鸡爪似的脚印。
谢昭把空套子收起来,道:“这是野鸡脚印。”
“嗯!”程遥遥玩了会儿小野兔,谢昭就把小兔子放了,用绳子把大野兔四脚绑好提着。
谢昭又把河边的篓子提起来,后半夜又抓了不少小龙虾。谢昭把两个篓子的鱼虾倒在一起,分量也不轻。
谢昭提着猎物,程遥遥抱着毯子,两人踩着露水与晨曦一路回了家。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院子,谢奶奶居然已经起来了,心疼地看着程遥遥:“遥遥,看瓜地累不累?水烧好了,去洗一洗再休息。”
“不累,我还抓了只兔子呢,可以做麻辣兔丁。”程遥遥伸了个懒腰,夸夸其谈道,“还有麻辣小龙虾!”
谢昭忍住笑,把小龙虾和兔子放下,去给程遥遥打水了。
谢奶奶忍俊不禁:“行,我一会儿把虾收拾好。赶紧去洗洗吧,瞧你这身上全是沙子,怎么弄的?”
“啊?”程遥遥伸懒腰的动作僵住了,结结巴巴道,“哪里……哪里有沙子?”
谢奶奶拿毛巾给她拍打:“你这背上,头发上全是,你在地上打滚了?不是自家带了毯子吗?真是的。”
“我我我……我去拿衣服洗澡了!”程遥遥逃也似的跑了。
程遥遥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等她披着头发出来,谢昭已经坐在桌边吃起了早饭。程遥遥过去,谢昭递给她一碗晾好的粥。
程遥遥吃了两口,眼皮直往下耷拉。谢奶奶心疼道:“在瓜地里睡不好吧?有没有冻着?”
“没……没有。”程遥遥用力摇头,“挺好玩的,我今天还去。”
“多吃点儿,吃点儿再去睡个回笼觉。”谢奶奶给她夹了点腌紫苏叶子,又对谢昭道,“昭哥儿也是,上午不出工,去睡会儿。”
“嗯。”谢昭点点头。
程遥遥偷偷看眼谢昭,明明一夜未睡的是他,他倒是神采奕奕,不像程遥遥,吸饱了阳气一样困。
在瓜地里睡觉终究不如在家里舒服,程遥遥娇生惯养,当然不能习惯。吃完饭躺在床上,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那篓子小龙虾都已经被谢奶奶处理干净了,都剥出肉来,用黄酒腌制着。程遥遥往锅里下两勺油,辣椒酱,香叶和青花椒,炒香后倒入小龙虾肉,翻炒几下浇入酱油和一点儿白砂糖,让雪白虾肉都裹上酱汁便盛出来。
小龙虾肉变成一颗颗白色的虾球,肉质鲜嫩,酱汁鲜辣微甜,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滚烫酱汁浇在米饭上,就能让人吃下三大碗白米饭!
剩下的杂鱼用油煎香,熬了一锅奶白的鱼汤,香气扑鼻。谢奶奶更喜欢这样清淡的鱼汤,连声夸赞好喝:“平时家里都不爱吃鱼,嫌味儿腥,遥遥做出来的倒是好喝。”
谢昭不说话,筷子倒是没停过,谢绯更是不住嘴地夸赞。程遥遥得意地笑。其实乡下人不是不爱吃这些鱼虾,只是做的时候舍不得放油,压不住腥味儿,自然就觉得不好吃了。
这一篓子小龙虾肉剥出来有三四斤,一顿吃不完,统统浸泡在酱汁里,凉了以后口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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