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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误触逆鳞朱颜怒 患得患失两头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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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跑到凛丘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让本王借粮给一群土匪!?”

凛丘济水,一艘渔船泛舟河上,渔船之中周欢一身船夫打扮,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而齐王则是一身朴素低调的青布衣,两人相对而坐,低声交谈。

“齐王殿下,属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欢拿起面前矮案上的一壶酒,为齐王斟上,“何况这只是借,事成之后,一定连本带利地奉还给齐王殿下。”

“事成之后啊……”齐王轻轻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欢,“这粮倒也不是不能借,只是本王真的很好奇,周欢,你招揽这支队伍,到底想干什么?”

周欢心中一凛,对上齐王那双与萧晗一模一样的眼睛,凌厉的眸光仿佛在试探周欢的内心。一时间,他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计划告知齐王。他想了片刻,决心赌一把。

“我若坦诚相告了,齐王殿下是否愿意借粮给我?”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内容了。”

“如果我说,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救皇上呢?”

齐王一怔,睁大眼睛看着周欢。

“我想招揽这支队伍,与宫中里应外合,除掉陈皇后!”周欢低声道,“齐王殿下心中一定是向着皇上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看不惯苏泌欺压太子当面呵斥,对吧?”

齐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本王的心意竟然被你看穿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色看向周欢道:“好吧,我可以借粮给你。不过不能借太多,否则会引起静山的怀疑。”

一提起沈惊月,周欢心里就不禁涌起一股恶气。

“齐王殿下,你可千万别把我的计划告诉姓沈的,他坑我坑得这么惨,我正寻思着找个机会报这一箭之仇呢。”

“不用你说,本王自然不会。毕竟静山向来瞧不起清河寨的那群土匪,要想静山和他们合作,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对了。”

说到此处,齐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周欢。

“这是皇上给你的信。”

“皇上?”周欢一愣,忙从齐王手中接过那信,只见上面用一行清隽的字体写着“周爱卿亲启”这几个字。

周欢连忙拆开来细细读了,其实信的内容也没什么大事,寥寥数百字,翻来覆去都是宫中的那些鸡零狗碎之事,虽然无甚特殊之处,却写尽了周欢离去之后,萧晗独处深宫的寂寞与思念之情。周欢看得一阵感慨,很想提笔写点什么,却又苦于没有笔墨纸砚。

“你是不是想回信?”齐王却看出了周欢的意图,拿出放在一旁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套文房四宝来。

“齐王殿下!?”周欢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准备得也太周到了吧?”

齐王一边磨墨一边道:“本王一早就猜到你看完信之后会想要回信,所以有备而来。”

于是周欢提笔,他肚里没啥墨水,不像萧晗那样,一点破事也能絮絮叨叨扯数百字,他只回复了寥寥几句,告诉萧晗自己在兖州一切安好,进展顺利,不久便能够回朝,与萧晗重聚。写毕,他将信工工整整地叠好,郑重其事地交给齐王。

离去之际,周欢忽然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

“齐王殿下,有句话属下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什么该不该的,尽管问便是。”齐王笑道。

“您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周欢盯着齐王的眼睛道,“为何您和皇上长得这般像?”

齐王闻言,陷入良久的沉默,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可知已故皇太后是何身份?”

周欢摇摇头,表示不知。

齐王垂下眼帘,眼眸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幽暗。

“李娥……曾是本王最心爱的妃子。那一年,先帝到本王府中贺寿时,看上了她,之后便将她召入宫中纳为宠妃。李娥进宫后不久,便被查出怀了身孕。”

周欢一惊:“难道……皇太后怀的是……”

齐王倏地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周欢唇上,摇摇头道:“别说了。他是谁的儿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大楚正朔,当之无愧的九五至尊,这便够了。”

周欢心情复杂地看着齐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难怪齐王与萧晗似乎好得有些不同寻常,原来两人之间竟有着这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到这里,周欢更是确信了自己没有压错宝。虽然他周欢只是一介小小的监军,但是在对待萧晗的态度上,他和齐王的立场是一致的。有了齐王这个坚实的后盾,拯救萧晗于水火之中就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齐王为人爽快大方,虽然嘴上说不能借多,但实际上给周欢的粮却足足够清河寨上下吃一个月左右。

然而当周欢兴奋不已地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到清河寨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等待着他的却是一场狂风暴雨。

“你让我们依附齐王!?”

阮棠一听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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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这两个字,脸色刷的一下顿时全黑。

周欢不明所以,他并没有直说自己从齐王处借了粮,为了试探阮棠的口风,他只是在翌日的群英堂的聚会上问阮棠是否考虑与齐王合作。

可是不知怎么的,周欢却似乎触到了阮棠的逆鳞,不仅是阮棠,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怎么?这……有何问题吗?”周欢小心翼翼地问。

“有什么问题?”阮棠倏地站起身来,走到周欢面前,怒目而视地盯着他道,“我们清河寨与朝廷权贵势不两立!要我阮棠为五斗米向他们低头?休想!”

周欢忙拉住阮棠的手道:“大当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合作,不是让大家屈服于朝廷啊!”

“有什么不一样吗!?”阮棠一把甩开周欢的手,扭过头去,“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贱民不过就是一颗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棋子,一个利用完了就可以随意抛弃的马前卒!”

周欢正要再解释,俞浩然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开了口。

“大当家,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说到底这姓周的不过只是个外人,他根本不了解你,也不了解咱们清河寨的情况。我早就说他这人不靠谱,胳膊肘往外拐。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周欢不是这样的人!”一旁的孟小桃终于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周欢其实也是为了咱们寨子好,他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您这样说他,未免太过分了!”

“小桃……”周欢一怔,他没想到孟小桃这个时候居然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孟老弟,天真单纯是你的优点,可是这世上的坏人毕竟要比好人多,与人打交道可要多长一个心眼才好,否则到时候跌了个大跟头,可别怪你俞叔我没提醒过你。”

“别说了!”

阮棠忍无可忍地厉声打断。他抬起头来,望向周欢。周欢迎上他的那一双眼睛,不由得内心一震。

只见阮棠眼圈红红的,一双波光摇曳的眸子里似乎是要喷出火来,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激愤与懊恼。

“周欢,我对你太失望了。”阮棠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趋炎附势之人!”

丢下这句话,阮棠也不给周欢解释的机会,转身快步飞奔而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阮棠一走,人群中便传出了议论纷纷之声,孟小桃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那个笑脸迎人的大当家,居然也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

而俞浩然脸上则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飘飘然地从周欢身边走过,低声道:“看来你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周欢咬了咬牙,无言地握紧了拳头。

在群英堂中不欢而散之后,阮棠便牵了一匹马,一跃而上冲出寨外。或许是为了一个人静一静,他不许任何人跟在他身后,周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直到日落之后,阮棠才策马姗姗而归。

周欢本想等阮棠回来之后,再与他剖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可谁知那一晚周欢在屋里左等右等,也不见阮棠的身影,到了深夜,他等得实在心急,于是便起身出门,在寨中四处打听阮棠去了哪里。有人告诉他阮棠其实早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去了二当家屋里,两人秉烛夜谈,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于是周欢又找到俞浩然的住处,远远地便见那屋里依然亮着一盏灯,屋里似有交谈之声,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二当家俞浩然的声音。

“我就不明白了。那周欢到底有啥好的。大当家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外人患得患失呢?”

周欢一听这话,忽然停下脚步,其实不光是俞浩然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周欢自己也想知道阮棠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阮棠对他的好,周欢已经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虽然他知道阮棠就是这种重情重义的性格,但是能让俞浩然吃醋如斯,说明阮棠对待周欢的确不一般。

阮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因为想要报答周欢的救命之恩吗?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感情?

周欢也不敲门,就这么心情紧张地站在门外侧耳倾听,等待着阮棠的回答。

只听屋里良久地沉默,然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阮棠开口道:“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又怎样?”俞浩然不服气地道,“救命之恩我也有,大当家,您不会已经忘了当初我们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吧?”

阮棠忙道:“当然没忘,俞叔,你待棠儿的恩德,棠儿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周欢一怔,也不知俞浩然与阮棠究竟是什么关系,听两人的对话,似乎有着同患难的生死交情,关系非比寻常。

俞浩然听阮棠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语气顿时也软了下来:“棠儿,莫要怪俞叔多管闲事,阮大人生前的谆谆叮嘱犹在耳边,俞叔也当着阮大人的面发过誓,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俞叔……”或许是俞浩然的一番话触及了阮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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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事,阮棠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你也知道,自从清河寨大败兖州兵之后,前来投奔咱们的人就越来越多,这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俞叔现在只担心哪一天咱们不是栽在敌军手里,而是毁在自己人手上。一想到这,我就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都是我这个大当家做得还不够好,让俞叔如此费心……”阮棠低声道。

“不,大当家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但能团结人心,还能率领大家冲锋陷阵,至于其他的事,就交给俞叔来操心就好。俞叔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姓周的,他来咱们寨子里这么久了,对任何人都闭口不提自己的事,咱们到现在都还摸不清这家伙的底细。怎能轻易相信?”

“可是……”阮棠字斟句酌地道,“是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这是他的私事,他若不想说,咱们也不该过问吧?”

“大当家,面对上次被咱们捉住的那个奸细,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俞浩然不爽地道,“弟兄们都看在眼里呢,那姓周的才刚来没多久,寸功未立,又看不出有什么本事,你就这样偏袒他,让其他弟兄们怎么想?”

阮棠仍是不甘心地道:“可他才刚来,总要给他一点表现的机会还有立功的时间吧?”

俞浩然却冷笑道:“哼!只怕他是还没来得及立功,就引祸上身,害了咱们清河寨。”

阮棠忙道:“呸呸!休说这不吉利的话。俞叔,我看你最近一定是为琐事烦心劳神,凡事都尽往坏处想,我看你应该少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休息才是。”

“大当家……”

俞浩然还想再说什么,阮棠像是转移话题一样赶紧掐断了他的话头:“好了好了,眼下天色已晚,尽早歇了吧。”

说着只听呼地一声,烛火被骤然熄灭。

“俞叔,还记得爹还在的时候,咱俩常常秉烛夜谈,你常常在睡前讲那些游侠故事给我听。如今我都有好些年没听你讲故事了。”

俞浩然一阵苦笑:“那时候你还小,怎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还要听睡前故事?”

阮棠笑道:“当然要听,你知道我最向往江湖游侠的那种鲜衣怒马,肆意纵情的生活了。怎么听也听不够!”

俞浩然顿了一顿,叹气道:“真拿你没办法,今天讲个什么好呢,对了,就讲那个吧……”

两人之后说了什么,周欢便不知道了,因为此时他已经知道今晚阮棠是不会再回屋了,于是他黯然转身,默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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