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来寻妾身,可是有事?”
闻声,李云辞回转过身,见她立身于他身后,遂道。
“可好些了?那日大夫说恐夜里头惊厥,可能发过梦魇?”
“那大夫妙手回春,莫说发梦魇了,夜夜安睡至天明。”
李云辞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你腿上可是那日伤的,先头怎得不说与大夫?”
“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也不怎么疼,那日大夫来时全然无觉……”
待话毕,屋内便又是一阵静默。
李云辞只定定得望着跟前的人,心下莫名便有些沉。
他二人原也算是历过生死,怎的现下好似比先头她才刚如王府时都不如。
她站得那样远,仿佛他是吃人的兽。
半晌,沉声道,“先头应了要带你学骑马,前几日下了雨,马场泥泞,而后又忙了几日,今日得了空便想来寻你……”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默,只如今她旧伤未愈,自然不能去学什么骑马。
遂转了话头,“东珠可好些了?那日跪了那样久……”
“她早好了,原在束城便是至小跪到大的,这几日正在东院老实上着学堂,昨儿还吵着要来寻你,却怕你不理她了。”李云辞唇边微扬。
“这是哪里的话,我原在院子里也是闲得生花,只管来寻我便是。”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仆妇轻叩了屋门。
“王妃,东院的赵嬷嬷来寻。”
闻言,贺瑶清一时怔楞,下意识便朝李云辞望了一眼,而后莲步纤纤上前打开了门。
见俞嬷嬷站在檐下,赵嬷嬷正立身在院中,贺瑶清开门之际,赵嬷嬷随即便见着屋内正坐着的李云辞,遂敛衽行礼。
“见过王爷。”
继而朝贺瑶清道。
“老夫人唤您去呢。”
赵嬷嬷说话唇边皆是带着笑意,只先头从不曾上南院来寻过贺瑶清,便是连初一十五贺瑶清去东院请按时,秦氏也不会多说什么,怎的今日这番寻过来。
那头李云辞闻声,站起身行至贺瑶清身旁,“是有何事?”
“婢也不知。”
“既如此,我与她一道去罢。”
贺瑶清心下微转,“先头我替母亲做了护手绵油,想来是母亲用得好故而寻我呢,王爷事忙,怎好被我们后院里头的妆屉之事绊了手脚。”
话毕,那赵嬷嬷抬了眉眼不着痕迹地望了贺瑶清一眼,而后垂首,默然不语。
至此,李云辞微微颔首,便出了屋子去了。
第50章
这是要替李云辞纳妾。……
因着也不好让赵嬷嬷多等,故而贺瑶清让俞嬷嬷替她随意绾了一个得体的发髻,又整戴好衣衫,这便出门了。
待至檐下,贺瑶清朝赵嬷嬷轻声道。
“劳嬷嬷久等。”
“王妃多礼了,婢不敢当。”
至此,三人便往东院去了。
一路上回廊悠长,赵嬷嬷步履平缓。
待至东院屋内秦氏正跪在内间佛台前礼佛,手中佛珠捻转,口中低语。
俞嬷嬷教留在了屋外头,赵嬷嬷与贺瑶清二人入内。
遂立身站在一旁,不曾出声打扰。
贺瑶清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只垂眸一动不动。
屋内的更漏走了两圈,因着屋门阖着,不过是侧旁嚯开了一条窗户缝儿,继而不多时,屋内便渐渐漫起檀香的味道,由浅至浓,教人心下平添静默之感。
良久,待秦氏念完最后一段经文,缓缓站起身之时,身旁的赵嬷嬷随即上前去扶。
贺瑶清福礼,“母亲。”
只见秦氏回转过身,面上是慈霭的眼神,让看了座儿。
待二人坐下,喝了盏茶水,秦氏才轻声道。
“听着前几日东珠做下了错事,你可伤着哪处了?”
“东珠原是不小心,劳母亲挂心,已然无碍了。”
闻言,秦氏缓缓点了点头,“无事就好,东珠她自小被娇惯着,让阿辞管管她也好。”
言讫,便不再开口了。
贺瑶清原当是那日东珠罚跪,教秦氏知晓了,今日是秦氏来替东珠出头来了,故而来东院之时便做下了被教训的准备。不想待至东院,秦氏不过略提了提,莫说出头,连句重话都不曾有。
一时勘不破门道,只得默然不语。
屋内檀香袅袅,悠远又沁人心脾。
“你与阿辞现下在南院是分屋而卧?”
贺瑶清微微一顿,遂拿出了许久之前便备好的说辞,“因着王爷还在热孝,故而眼下是如此。”横竖李云辞眼下正热孝,众人皆知。何况先头他亲口说的,要守孝三年,眼下不过将将快要一年罢了。
秦氏好似不曾听如何说,只自转了话头,“阿辞的父亲,待他自小便格外严厉,旁人五岁开蒙上学堂,阿辞三岁便要会,十三岁便能将一杆枪舞得出神入化。”
贺瑶清听着秦氏说与她一些李云辞幼时之时,一时摸不准秦氏用意,附和之言信手拈来。
“王爷弘毅宽厚,才能亦非常人能比,便是那道傍之筑于王爷那头也无难事。”
秦氏一时轻笑,倒也不接贺瑶清的话头,只自顾道,“我原是瞧着心疼,总是偷摸儿替他寻懒,初时他还会与我诉苦。后头待长大了些,我若再趁着他阿耶不在替他寻懒,他便总要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