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抢粮食啊!今年雪这么大,鞑子又不会种地,他们再不来抢,就要饿死了。”
“你说的很对。我再问你,鞑子既然粮草不足,依你看,他们能在潼武关外围多久?”
屈嘉志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我们的城墙高大稳固,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而鞑子的进攻,却坚持不了多久。退一步来说,鞑子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本来就擅长在这冰天雪地里打伏击,如果按照陛下的吩咐,贸然进攻,我朝将士,绝对会损失惨重。我们何必以自己的短处,去打对方的长处呢?”
屈嘉志明白过来。
“将军智谋,属下佩服!将军,属下愿意永远跟随将军,鞍前马后,永不背叛!”
江飞白拍了拍屈嘉志的肩膀,“很好。我去看看许姑娘,你在此地看着他们操练。”
屈嘉志:“属下明白!将军,属下将许姑娘带到你的营帐里了,她那个丫鬟也跟来了。”
大雪漫天飞舞,江飞白缓步走到营帐,帐外的卫兵叫了声“将军”,江飞白摆摆手,撩帐入了内。
许清菡正靠在熏笼边,端着一杯热茶,小声地和丫鬟说着话。她穿着一件海棠红四合云纹浣花锦裙,风髻雾鬓如柔美的绸缎一般垂落,眉眼含笑,笑容温柔,声音清雅可爱,扣人心弦。
江飞白走近。
许清菡抬眼,看见了他。她笑起来,如同一只雀跃的小鸟,起身行了礼。
江飞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到她的腰间。
盈盈一握的纤软腰肢。
听说,京城的贵女都善舞,不知这软腰摇曳起来,又是何等的风情?
江飞白立刻收回了目光。他轻咳一声,同许清菡问好。
许清菡复回原处坐下。
江飞白坐在她不远处的交椅上,停了停,问她:“你之后打算如何?”
许清菡思索着道:“我暂时没什么别的打算。”
历朝历代,对女子限制颇多,更何况她还是个逃犯。幸好她在家中习过书画,侥幸赚得银钱,又有江飞白相助。
江飞白颔首,并不意外的模样,“左右你也无处可去,暂且先在军中待着,待我打完这边的战,再想办法安置你。”
许清菡道了谢,又问:“军中方便吗?我听说朝廷还派了监军。”
江飞白摇头,“无妨。他虽掌管粮草和来往信件,但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我将你安置在这后头的一顶小帐篷里,再给你拨两个小兵护卫。只是军中到底人多口杂,不宜经常抛头露面,要委屈姑娘了。”
许清菡连连摇头,又笑道:“自然是将军的战事要紧。祝将军战战告捷。”
第17章 军营记事
时光如流水一般过去,转眼间,许清菡已经在潼武关待了两个月了。
天气进入隆冬时节,积雪没过膝盖,士兵们仍在坚持不懈地操练,每天都能听到校场上传来的喝声。
除此之外,许清菡还常常能听见城门下传来的辱骂声。
那是来自鞑虏士兵的辱骂,他们用蹩脚的中原话,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攻击着安远将军、戍边士兵乃至整个王朝。但江飞白从来都不为所动,他用自己的手段,一力压下了士兵们的迎战之心,如一只蛰伏的猛兽,静静等待着什么。
许清菡无所事事,于是便在这样的操练声和辱骂声里,托守门的小兵买来棉絮布料,为远在岭南的父母缝制衣裳。
骨肉分离,相距天南地北,她唯有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思念。
这天,许清菡终于缝制好了所有的衣物,她从小杌上站起来,去取木施上的大氅。
碧霄跟过去,先一步把大氅取下来,披到许清菡身上,“姑娘,你要去哪里?”
许清菡平安来到潼武关后,碧霄并不愿意离开。她说,跟着姑娘,才有好日子过,何况她也放心不下姑娘。
许清菡戴上幕篱,和婉地道:“我去找江将军,请他把这些衣物寄到岭南。”
她们在军营里行动不便,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都是拜托江飞白和守门的小兵去办的。两个多月来,许清菡只是有限地见过了江飞白几次。
碧霄点头,她撩开小帐的帘子,见外头雪势不绝,便回身拿了把油纸伞。
她们出了门。
雪花如席,纷纷扬扬,地上厚厚的积雪反射着泠泠的冷光。嗖嗖的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枝桠,直往脖子里灌。许清菡艰难地逆着风雪,走到了江飞白的帐前。
守帐的小兵显然认得许清菡。他行了礼,陪笑道:“将军有事在议,请姑娘稍候。”
许清菡笑道:“无妨,我等等便是。”
她带着碧霄立在帐门边。碧霄艰难地举着伞,奈何风雪渐大,油纸伞挡不住风雪的肆虐,许清菡的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路过的士兵都在偷瞄许清菡。她实在生得太漂亮了,虽然戴着幕篱,但仍然可窥见窈窕的身姿。
帐子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现在鞑子已经兵马疲倦,粮草也供应不上了,我们再等等。”
这应该是江飞白的声音。他的声线很好辨认,低沉而温雅,永远带着不急不缓的从容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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