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只能镇定的挺直背脊,努力忽略桌面一触即发的可怕气氛。
没想到另一名大弟子也跟着拍桌,奋力站起。动静极大,桌上碗筷被掀了一半,一副准备开吵的架式。
那弟子朝最先拍桌的人怒道:“客人在此,你这般撒泼成何体统,此等行为有辱半蝶教名声,晚上便拉你下去受罚。”
对方讥笑道:“自古以来,半蝶教皆为道上名门正派之一,如今居然有人想投奔魔宫底下,如此违背道义之举,倘若前几代掌门还在,肯定拿铁扇将人给挥出去。就这德行,还想要教训我,根本笑话!”
季澜默默将鸡汤端起,就怕一晃一晃的桌面会让食物全撒了。心道,小姐姐,我就直说了吧,倘若妳们八代掌门在此,她可是会带着全体妹子去领粉丝号码牌,妳们拦也拦不住。
主桌边,越来越多弟子站起来,激昂的加入吵架,所有人似乎不吐不快,轮番将心声给呐喊出。
--“师兄,你这话是何意思!吵架归吵架,将前几任掌门拉出来,不觉得不敬吗?”
--“你们的行为难道不是有辱师门?别顾左右言他,只想着教训别人!”
--“那我就直说吧,我现今就想直接投奔夜焰宫,半蝶教如今式微,想振作起来只有靠这方法。”
--“你傻了吗,若要声誉美名,仙门第一之称的霜雪门难道不是首选!?”
其中一名大弟子忙于吵架战场,甚至整碗白饭未动,连鸡汤都果断放弃,面上气势备足,一副干脆吵到底的模样。
桌旁,季澜方才喝下几碗热汤后,胃中那股灼热感已渐渐平复,他一边听着众人吵架,一面多夹了几口嫩蒸鲈鱼。
哦哦哦,真鲜。
接着又夹了一旁的红烧虎掌。
恩呢恩呢。滋味甚好。
而在他对面,方才引发事件的小弟子已是眼带惊惧,一脸不安的低头扒饭,似乎终于意会到,自己短短两句话所带来的惊人效应。
两方第子唇枪舌剑间,动静也越来越大,蓦然间,一盘菜朝桌子中央飞了过去,狠狠的砸在墙边柱子上!接着是第二盘,砸中右后方另一根,那柱面立即色香味俱全。
随着桌面的菜盘越来越少,季澜也默默地端起汤碗,往后退了不只一点,眼带可惜的望着剩余菜色。
果然天之定律,翻脸完毕,接着翻桌。
他也不忘偷瞄了眼身侧。隔壁反派仍是好整以暇之样,似乎整场闹剧与他无关,随时要化身为黑翅蝙蝠,随意飞出厅。
就在第八道菜跟着砸飞之际,蓦地整个桌面一个倾斜。季澜忍不住心底一颤。
不好。鸡汤要倒。
可他只来得及将椅子往后又滑了一点,下一瞬,便是整座大圆桌被翻起,直接往一旁墙面撞去。
一长串的霹啪声响,陶瓷碗盘尽数掉落的碎物声。
季澜冷静的喝了口手上热汤。心道,只缘身在此教中,姐妹脾气各不同。
嘤。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做诗。并且这汤里碎肉真软。
安爻安赐终于也从另一桌站起,朝夜宇珹道:“宫主,要先回房吗?”
这语气之自然无波,如同自家主子一样,丝毫没把对方教中的内哄看在眼里。
夜宇珹一身懒散的站起,往厅门口走去。
安赐拽了下桌边仍在吃饭的何凉凉,看着对方将最后一口饭给扒完,才甘愿站起,一边小声嘟嚷着:“吃饼吃了十几天,好久没吃饭了。”
季澜见大家都淡定自若,果然此时此刻才能体现自己是个穿书的。总归大场面没见识过几个。不知仙门中人都是如此坦然应对。
眼前几名大弟子铁扇已上手,其中几个还拎着厅上长木凳,一副有种就开打的激昂。
然而季澜手上就一个喝见底的鸡汤碗。
他镇定的将碗放于一旁未倒塌的侧桌,跟在安赐几人后头,打算一并远离这闹剧。
可就在最前方那抹黑袍身影准备步出门厅之际,季澜眼尾却忽地瞥见说错话的小弟子,对方在混乱间被推挤至正中央,直接手脚大张的面扑于地,画面实惨。
可其中一派人马却无视于人,已然作势甩出长形木凳。那长凳为扎实的硬木所制,砸于身躯,不亡也残。
季澜一个震惊,脑袋没做多想,脚下却已行动。他飞步上前,一个捞手,欲将小孩抱离。
可就在一瞬间,长凳也正好朝他俩飞来。同时另一派人也甩出另一张,却是往安爻他们方向。
季澜只来的及伸手将小女娃拉靠到怀里,一面护住对方的头,心中闪过“要卒”两个字。
电光火石间,一条黑鞭猛然现于众人视线中,残影如锐利凶猛的黑蛇,啪的一声惊响,重重地将砸来的长凳给甩飞,鞭尾也顺带将另一张直直飞越众人、距离季澜不过一尺的凳子给劈成数块。
匡当重响砸于地面。两张实木长椅皆是四分五裂,尸状凄厉。
季澜一个抬眼,只见夜宇珹立于门口中央,手里握着鞭柄,狭长的眼眸正望着自己。
分明已然退险,可季澜额边的汗水却不禁落下。
脑中也闪过原文对此鞭的叙述。
【夜焰宫魔尊虽少用长鞭,可仍是长携于身,此鞭皮面为凶兽软皮所制,翻遍修真界找不出第二条,其鞭体为纯黑,宛如凶猛锐利的黑蛇,打于身躯却比蛇牙咬身更加痛楚,其皮开肉绽之程度,好比锋利刀口在身上割下一道深痕。夜宇珹出鞭时总悄然无声,直至狠狠甩落于物面上,那仿佛批斩土地的声响,即使不打在肉驱之上,也能让众人发自心底地狠狠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