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要不是知道自己是穿书的,仇薄灯险些都觉得这种此仇绵绵无绝期的德行是他本人了。
你挡着干什么?左胖。仇薄灯一摇折扇,想进去炼个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又是什么鬼。
左月生放弃纠正,嘟囔了句,脸上挂起了故人重逢的亲热笑容。
哎呀,我这不是怕您误伤宝物吗?您这剑真金烈火浑然不动,一见就是非凡物,若因为一时肝火毁了,回头岂不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知道它非凡物啊,仇薄灯轻飘飘地说,太一剑,货真价实的太乙镇山之宝。我要毁的就是它,你以为普通的破铜烂铁值得本少爷亲自在这边盯着?
左月生:
他有点想问候仇薄灯上下三代祖宗。
可他娘的这家伙被太乙某位师祖捡回去的时候,就是孤儿一个,别说上下三代了,一代都欠奉。
你毁了镇山至宝,是要被太乙长老们收拾的。左月生苦口婆心地劝,平时他们看在辈分上不敢说什么,但这镇山至宝可非同小可,你真毁了就算君长老他们多么恪守礼数,都是要欺师灭祖的。
没关系。仇薄灯温温柔柔,他们欺师灭祖我也不介意。
左月生坑蒙拐骗多年,头一遭遇到这么油盐不进的混不吝,满腔巧言令色竟无处施展,眼见着仇薄灯就要翻脸让人把他拉开,他一咬牙,豁出去了:
你不是要卖这剑吗!左月生一张胖脸扭曲了起来,七万七千两黄金,我买了。
仇薄灯一摆扇子,制止拉人的修士。
左兄是生意人,应该知道物价不是一成不变的吧?
这回不是左胖是左兄了。
八万。左月生神色痛苦得就像有人在剜他的心脏,再多你要毁就毁吧!
左胖子是出了名的金公鸡,身为天下最富的山海阁少阁主,抠门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出八万两的确已经是极限了。
仇薄灯一合扇:行吧,卖了。
半天后,枎城最奢华的酒楼。
左月生双目空洞,口中喃喃:我真傻,真的。
他花八万买太一剑的时候,表情痛苦心里其实乐开花。
把太乙宗的镇山至宝只卖八万两黄金,也就仇薄灯这种败家子干得出来。他把太一剑从仇薄灯手里买下,回头太乙宗肯定得来赎回去,山海阁与太乙宗关系不错,老头子估计不会让他勒索太高,但翻个两三倍应该没问题。
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但左月生万万没想到一件事。
你丫的这剑自己会飞走啊!
左月生这回痛苦得真心实意,就差一头撞柱了。
太一剑围在仇薄灯身边,时不时拿剑鞘戳他一下,力道不大,一副气得要死又不敢真发火的样子。也不知道姓仇的给它灌了什么迷魂药,胖子说得口干舌燥,这把刚刚差点被熔了的剑宁可被仇薄灯不耐烦地丢开,也不肯搭理左月生一下。
左月生又试探着伸了一下手,不出所料地又被太一剑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
他就该看它被天火熔了!
仇大少爷,爷,我的亲爷,左月生快哭了,您看,这钱能不能
左胖啊,仇薄灯放下酒杯,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刚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都没赖账对吧?
对
我没拦着你把它拿回去了吗?
没。
这不就得了。仇薄灯见这胖子一张脸苦得让人心情愉快,便善心大发给他倒了杯酒,可能它怕生,你多和它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
怕生你大爷的。
左月生翻了个白眼。
他看不起小小一盏酒,自己动手把仇薄灯那边的陈年佳酿酒拿了一坛过来,以牛嚼牡丹的架势吨吨吨灌下肚。
仇薄灯心胸宽广,没和他计较。
左月生一想到这酒是用他那边诓的钱买的,顿时只觉苦酒入喉心作痛。
咽喉被烈酒一烧,左月生缓了点,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问:不过,仇大少爷,今天可是大家都看到了您这剑的非凡之处,不出三天满城都知道你这剑真是太乙至宝了,你就不怕被杀人夺宝?
太乙威名虽盛,但至宝动人心,铤而走险的蠢货绝对不在少数。
而据左月生对仇薄灯的了解和这两天的观察,这人十有八九真是独自来枎城左月生从自己成天被老头子哪里偏僻哪里塞的经验出发,猜测是太乙终于彻然醒悟,准备想法子摆脱这位祖宗。
这种情况下,仇薄灯自己带着柄镇山剑招摇过市,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差别?
我倒有个办法,只要你愿意把钱退我一半,我就能保证你好端端地回太乙。左月生兴致勃勃地提议。
唔仇薄灯慢悠悠地提醒,你好像忘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把太一剑以八万两黄金卖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