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是个好东西,皇子想要,皇帝也想要。
温水水咽下糖,不免灰心,“我随口提的, 没说必须要做。”
“是个好想法,虽然现在做不成,但往后有机会也能实施,”元空按着她的手指安抚道。
温水水老老实实唉声,不动了。
马车停在皇子府前,元空先下车,府门前立着留香,瞧见他便柔笑,曲身敬道,“殿下回来的晚,晚膳摆在西松园,老夫人让奴婢出来迎您。”
元空睨过她朝车里道,“还不出来?”
车帘被猛地一掀,温水水撅着嘴站到车板上,朝他伸手道,“哥哥扶我。”
元空捏着她的手,将人扶下地,随之丢开那只纤手,率先进门里。
温水水也跟在他后边,像个小尾巴,从头到尾两人都没给过留香半分目光,就仿佛她这个人是空气。
留香掩住目中阴暗,跨过大门随着他们进了西松园。
他们进堂屋里,桌子上早摆好了饭菜,上座只坐着容氏,杨老倒不在。
元空落座后,她飘过温水水随意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接她去了,”元空回了一句,转而又问,“外祖父不吃晚膳?”
“你不是今儿第一天上任,他不放心,赶早儿去找崔琰了,操心的多,”容氏舀了勺酿茄子放他碗里,见他皱眉,便说,“没放荤,我还能害你不成?”
她说完又冲温水水道,“在外头呆那么晚也不往府里知会一声,你哥哥现下有闲余,等回头忙了不定能顾到你。”
温水水把头放低,嗫嚅道,“宫里的采买太监让到江都购置丝绸,我得过去看着。”
这事容氏清楚,就不好再揪着这个训她,只说,“办妥当了吗?要是忙不过来,我调些人过去。”
她想的美,顶了个杨姓,就以为柳家的生意真是她杨家的,嘴上瞧不起商人,骨子里还想分一杯羹,好事都让她瞅见了,哪儿那么顺当的。
温水水浅勾唇,“妥当了。”
容氏撂下筷子转向元空,看他吃得香,笑道,“今儿个这一桌子菜可都是留香亲自下厨做的,这手艺可比外头的厨子好了不知多少。”
元空手一停,沉沉和她对视。
温水水在碗里翻搅两下,也没了食欲。
容氏丝毫没感觉他的火气,还拉着留香道,“这桌菜都是你做的,不是说想服侍他用膳吗?还愣着干嘛?快过去。”
容氏不在意元空生不生气,来这一出是给温水水看的,让她明白,她在这府里没有存在感,留香纵然先前闹了笑话,但容氏乐意把她往元空身边放,因为她懂事听话,容氏要的是个不会碍着元空往上爬的女人,往后元空会有很多女人,这只是第一步。
留香莲步轻移,微俯身到他身边,伸着手要来接他面前的碗。
温水水拿勺的手一放。
元空抬手挥开留香,眼尾放在她身上,眉微皱,目光没分半点给容氏,“外祖母,再过一月估计汴梁就入春了,您若是嫌京里太无聊,我可以送您回去。”
容氏一把扣紧扶手,两眼冒火道,“你在赶我走?”
温水水推开椅子,起身朝他们俯身,“祖母和哥哥慢慢吃,我吃饱了。”
她缓慢瞟向留香,冷冷的盯着她,倏尔挪步离开了堂屋。
留香浑身打颤,她看明白了,这位殿下只是外表看着温吞,他是敬重容氏,但他有自己的掌控力,不是那种父母长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呆子,她和容氏以为,杨老不在,自然有法子让他依从,简直大错特错。
“只是觉得京里可能不适合外祖母养身体,还是汴梁好些,”元空缓声道。
容氏面色阴森,须臾转成平和,“知道你孝顺,但如今你孑然一身,我如何舍得离开?你若是个不叫人发愁的,就收了留香,那我走也走的安心。”
元空抿声。
容氏继续施压,“我也晓得你难处,毕竟才出云华寺,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立刻就接受留香,可你至少给她机会近身,你们现在这样僵持,我看着也难受,到底以后是你屋里人,也用不着这样剑拔虏张。”
正说完,从梅一头闯进门里,嚷嚷着道,“大殿下!我们姑娘突然腹疼!您快去瞧瞧吧……”
元空一下露出担忧,紧跨步离开。
容氏攥紧手,只能看着他跑出西松园。
留香经这一遭早没了底气,惴惴不安的望着容氏。
容氏温和笑笑,“没甚事,他现下对你抗拒倒不是真讨厌你,等时候长了,他自然明白你的好。”
留香低声道,“奴婢能伺候好老夫人就如意了,不敢想其他。”
“怎么不敢想?你就得想,就是你太老实本分了,他是块榆木疙瘩,原本就和姑娘没接触,你不主动,他更看不见你,”容氏说道。
留香纠结,“可,可表姑娘……”
容氏摆摆手,“阿溪碍不到你,你尽管去做,出事了后头有我兜着,你若是能进他屋,往后这府里自有你的位份。”
她说的这般明了,留香当即大喜,急跪地给她磕头,“奴婢记下老夫人的话,定会竭尽所能去侍奉殿下。”
温水水的腹疼自然是装的,元空进她房里时,她正脱了绣鞋,脚点着地毯在学跳舞,这舞跳的不伦不类,她跳了没几下就累的喘气。
元空拿过来鞋子放在她脚边,捋顺她的头发道,“怎么学起跳舞了?”
温水水穿好鞋围着他转了一圈,停下来扭过腰背靠到他手边,转头道,“觉得好玩儿。”
元空放她坐倒,浅笑一声,“好歹是商户女,那些下三滥勾搭人的招数总得学一学,免得被她给占了上风。”
元空冷然,“别这么说自己。”
温水水翘着腿,“你可看清了,老夫人现下是死活要你收她,咱们如今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雀,不答应她就变着法儿的捯饬,横竖都顺着她,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