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水咯咯笑,一左一右牵着她们进屋里,“温昭有过来吗?”
“这人说来也奇,早先横冲直撞的,等小姐您不愿搭理了,他又做出谦逊的样子,隔三差五送信来,还时不时附些首饰珠宝,奴婢照着您说的,信收了,收拾珠宝一概还回去,只说您不要,他更锲而不舍,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疯病,”含烟沏了壶茶端到她手边。
温水水撇嘴笑,猛咕了口茶水,转进里间把身上的男装换掉,含烟替她梳头,从梅把那些信摆出来,她一封一封的拆开来看,无不是道歉感谢,到后面便是想要她出来,一再保证不会对她鲁莽。
含烟替她梳了个坠马鬓,斜插着凤簪,细软的发丝缠在簪上似乎极难承重,更称出她羸弱的气韵,她问含烟,“茶馆的生意还好么?”
含烟咳笑,“上次万香庵一出,过来吃茶的就少了。”
这个确实,她探听客人的话,这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大忌,不过也不亏,元空正正当当回来,谁都不能把他轻视,牺牲一个小茶馆值当。
“周叔呢?”温水水问道。
从梅扶她往外头去,“年后宫里要进丝绸,周管事这几日一直在交接,忙的连轱辘转,昨儿还愁着说,他要是回江都,您可怎么办?”
宫里的丝绸素来是江都那边产的,明弘帝前头把这差事给了杨落溪,现在算算是差不多要到时间,周宴一走,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宅子里,他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温水水笑,“周叔操心太多,咱们家就是亲力亲为惯了,我瞧别家都叫人去做,哪用得着跑来跑去,他岁数也不小了,老大的年纪,早该享福,平日里呆宅子里也没人嫌他麻烦,自个儿爱管事。”
从梅和含烟噗嗤笑。
温水水出了宅门,踩着木凳子上马车,回头对她们继续笑道,“那宫里的娘娘使唤人得心应手,像周叔就是实诚,分明底下有人手,还要逞能自己去做,转头累坏了,少不得让我又担心。”
两个丫头笑得东倒西歪,忙推她进车里,“快别说了,您赶早儿去茶馆,回来好吃个正经午膳。”
温水水才不在宅子里吃,她盘算着元空指定要叫人来请她,她耸耸鼻子,正要交代她们,却见温昭在不远处盯着她,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带了勾子,能将她立刻勾进怀里。
温水水顷刻白了脸,甩来车帘进车中,两个丫鬟也瞧见他,皆笑脸消失,忙不迭坐到车上驱着马车往茶馆去。
温水水背靠到车壁上,嗤笑不已,随即掀一点车窗朝外瞧,恰好和他一眼对上,她咬了咬唇,做出怯懦模样重又放回窗帘。
温昭心间陡生荡漾,不自觉就跟了一路,一直跟到茶馆,她慢慢下车来,估摸着是察觉他还在,眼睫颤的不停,像是怕极了。
温昭心口酥了一半,站路口不远不近,等她进茶馆,才施施然踏进里边。
温水水坐在柜台上,瞧他当真不要脸,便冲从梅示意。
从梅摸了摸鼻子下面的假胡子,走到温昭跟前道,“公子,咱们茶馆不招待男客。”
温昭挑着靠窗的位置坐下,微抬下巴扫一周,“你们也没客人,我给你们做生意,你还赶客?”
从梅道,“公子别为难小的,您往这儿一坐,谁还敢进来?”
温昭自袖里取出一块银子往桌上放,“今儿你们茶馆公子我包了。”
从梅瞧到银子直措手,回眼瞄温水水,她挑了挑眉,从梅便抓住银子做出爱不释手的样子,招呼道,“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让小二来给您上茶。”
她跳到温水水身侧,把银子往柜台上一放,根本不在乎温水水愿不愿意。
温昭看的清楚,心下料定她在这茶馆里就是个傀儡,这几个小厮加那个老头才是真管事的。
他对着温水水笑了笑,“姑娘过来陪我坐会吧。”
温水水犹豫着。
温昭柔声道,“这里是姑娘的地盘,我不会对姑娘做什么。”
温水水踌躇一会,还是下了柜台走到桌边坐好。
温昭看着她笑,“向前是我太过,让姑娘受惊了。”
温水水一只手挡在脸边,低声道,“你道歉我接受了,往后不要再过来就好。”
温昭噜嘴,“可我想见姑娘。”
温水水登时脸烧红,一忽儿起身要走。
温昭握住她手,她立刻缩开,温昭便没有再碰她,继续耐心道,“我给姑娘写了那么多封信,不见姑娘回,姑娘未免太心狠。”
温水水说,“我和公子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温昭问道。
温水水不理会,兀自沉默。
温昭看了她半晌,道,“你哥哥现在是皇子,所以是我高攀不起了?”
“没有,”温水水极速道。
温昭笑起,“他当了皇子,你依然守着这破茶馆,怎么不见他帮衬你?”
毕竟不是亲兄妹,她一个商女,只有被利用的份。
温水水垂着眼不语。
温昭看着她的目光显出同情,“姑娘有想过离开他吗?”
温水水慌乱的瞧过他,转身上了柜台,手拿着书看。
温昭磕了几粒瓜子,晃到柜台前温声道,“我对姑娘是真心的。”
温水水差点没拿稳书,她听到这句话瞬时面色煞白,异常艰涩道,“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嫁人,不做妾室不做……外室,公子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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